【武皇的恩人】(完)


                楔子
  日盛皇朝的人,鲜少有人不知道锦绣城的莫家,莫家殷富了十二代,几乎与
日盛皇朝的歷史共存。而举凡与「布匹」有关的生意,莫家几乎都有涉猎,养蚕
厂、抽丝厂,染坊、布庄、绣坊,一应俱全。其布料之上等,绣工之精细,使得
莫家出產的布料、衣饰年年被朝廷选為贡品外,一般人有钱还不见得买的到。
  但身处於锦绣城的百姓们,除了知道这些外,还知道到了这一代。莫家只出
了一个少爷一个小姐,人丁单薄。但除了正牌的少爷与小姐外,其实还有另外三
位让人好奇的「小姐」。
  别误会,这三位「小姐」可不是莫老爷的私生女或什麼半路认的乾女儿,而
是自小在莫府裡生活的三名「婢女」。
  婢女又怎麼会是小姐呢?那就要从她们的身份说起了。
  第一个首推的,就是打小跟在大总管身边学习的「千菡小姐」,现在莫老爷
已经将绣坊交由她打理,听说等到大总管退休后,千菡小姐便会正式接任总管一
职,成為莫府十二代以来的第一位女总管。
  第二个要说的,便是从小跟在大少爷莫靖远身边的「乐雁小姐」。莫家大少
爷骄纵成性,喜怒无常的脾气大家是早知道的,听说放眼当今世上,只有这位乐
雁小姐治得了莫少爷,也难怪莫家老爷夫人对乐雁小姐另眼相看了。
  第三个想到的,即是与莫家正牌千金一块长大的「怀香小姐」。这怀香小姐
大家都见过,总是跟在莫家千金身后,娇娇柔柔的,脸上总是带著让人舒服的甜
笑,被莫府大小姐拖著四处生事,焦不离孟的。也合该如此,毕竟怀香小姐是让
莫小姐捡回府的,听说就连名字,也是莫小姐帮她取的,再央求父母让她跟在自
己身边当玩伴,情谊自是不同。
  最后当然不免提到莫家的正牌千金,莫元倩。
  讲到这位莫家独生女,大家却不免偷偷摇著头。莫元倩长相极美,初见她的
人总是常常不小心的失了魂。但长得活似妖精仙女的莫小姐,行為好比是脱韁野
马,常常在外闯祸,再让身后的怀香小姐背黑锅。
  这四位小姐,便是锦绣居民们閒暇时最爱谈论的「风云人物」。他们也不免
猜想,四位小姐都到了适婚年龄,不知何时会有喜讯传出!
  锦绣城百姓们,引领期盼著。
                第一章
  锦绣城,為日盛皇朝南方大城之一,四季如春,土地肥沃,因此居民富庶,
城镇安乐。而富贵楼,则是锦绣城内首屈一指的酒楼。
  名厨好菜美酒,让富贵楼永远是座无虚席。
  不只当地民眾热爱富贵楼,远来访客也都知晓踏入锦绣城的同时,也该到富
贵楼坐坐。
  除了尝好菜喝好酒外,还可以听听锦绣城最近发生的大事。
  而最近让整个锦绣城陷入疯狂讨论的,便是莫家千金即将出阁的消息了。
  锦绣城的居民们,对莫府那四位「小姐」自然是不陌生,而盼了这麼久,终
於其中一位传出好消息了,居民们比莫家人还兴奋。
  坐在二楼雅座的三名男子对著一桌酒菜,不可避免的听著四周此起彼落的谈
论声,统统围绕著莫府即将举办的喜事,但只有其中一人将内容听进耳中。
  一身白衣的冷亦尘面露微笑,听著週遭的热烈讨论,不禁对那四位小姐起了
好奇之心。但依他的消息指出,锦绣城莫府只有一位千金,怎麼出了四位小姐?
  「冷?」武怀天微拧起眉,看著自己显然出了神的左右手,怀疑自己之前说
的事他没一件记得。
  「嗯?」冷亦尘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正事,面对主爷的不悦面孔,他
笑容不改的自在扯谎,「我有在听。」
  「你有在听旁边的小道消息。」一身黑的玄风面无表情的戳破他的谎言。
  「呃,我是想说,既然我们有意往南拓展商事,总该多瞭解一下地方大小事
嘛。」不著痕跡的给了玄风一个白眼,冷亦尘陪笑道。「何况莫府是南方主要商
家,自然要多注意些。」
  「闺女出嫁跟商事有关?」玄风无视於他的白眼,再次淡淡的出声。
  「玄风,你听得也不少嘛。」冷亦尘咬牙,这个玄风老是爱扯他后腿,也不
想想他们同為武怀天的左右手,理当要互相帮助才是。
  「一进城时就听得见了,不需要到了酒楼还继续。」玄风喝著茶,依然是没
有表情的,尽著泼他冷水的责任。
  「够了。」武怀天淡淡开口,早已习惯他们两个的斗口。「冷,记得我们这
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别多事。」
  「我知道了。」面对一尊冰雕和一块净绊他腿的木头,冷亦尘只能叹息的把
自己的「亲切」天性收起。「锦绣城的商会资料我都收集奸了,明日已约好了上
莫府拜访,谈谈丝织品的合作事宜。莫府富了十二代,却只守著南方,所有的生
意全北不过京城。」
  也因此,莫氏出產的丝织绣品虽美,皇朝北方却鲜少见得到,三人这次南下,
主要也是想和莫府谈谈合作的可能性,由擎天堡出面收购莫氏的布匹绣品,销往
北方甚至邻国。
  「这次同意和我们谈谈的是莫府十二代少主,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听闻莫靖
远天生反骨,行事作风难以常理判断,也许就是他这性子,才想打破莫府十二代
以来的不成文规矩,将事业版图往北延伸。」冷亦尘想起「传言」中的某位小姐,
似乎正是这位少主的剋星,不知道是否能一同拜见,也许对双方的生意有所助益。
  「见了就知道。」武怀天也听过莫府的一些传言,知道这个歷史悠久的南方
首富,有著一套自己的规则。
  冷亦尘看看向来严峻自律的武怀天,再看看不吭一声逕自用饭的玄风,再次
的忍住叹息。
  他开始后悔没留守在擎天堡裡了,跟著这两个人出门,他闷也闷死!
  莫府是典型一的南方庄园,分為中、东、西、北四部分,中部又可分為东西
二厢,湖光山色与亭台楼阁景色融合,花树凉亭小池,曲径通幽。
  武怀天三人随著莫靖远落坐於绿波池上的涵碧亭内,生长於北方的三人对於
这样的园林山水,有著不同的欣赏心情。
  武怀天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注意一旁的美景,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生意上。而
莫靖远并不如他想像中的蛮横,只是性子相当难以捉摸。
  幸的是莫靖远狠乾脆的答应了与擎天堡合作,将莫府布匹绣品交由擎天堡北
贩,再来便是双方合作细节的问题了。
  看著眼前慷懒斜倚著扶栏,眺望著池面的贵气男子,武怀天不禁要想,若今
日是别的北方商贾来与他洽谈,莫靖远是否也会眼儿不眨的同意?
  对於莫靖远这个莫氏少主,他瞭解的不多,主要是看在「莫府」这块金字招
牌上,现在双方确定要合作,也该对他的能力多做评估了。
  而在他提出参观莫府绣坊的要求后,莫靖远轻摇折扇,挑了挑眉却没有回答,
只是让身后的婢女再次斟满香茗,笑著要他们先在这亭中小憩片刻,甚至请人开
始解说绿波池週遭的造景结构。
  武怀天细细打量一脸慷懒的莫靖远,猜测著他的想法。莫非,绣坊内有什麼
不能让人得知的秘密?
  莫靖远端著茶杯,俊逸非凡,丝毫不在意武怀天打量的目光。而在见到亭外
小径出现一抹他等了许久的蓝色身影时,眉眼斜飞的笑了。
  「要她过来。」他一出声,身后的随身护卫登时领命而去,领回一名俊俏的
年轻男子。
  冷亦尘微微失望,原本看见他那抹邪气的笑容时,以為出现的是传说中的那
名「乐雁小姐」呢,没想到是个俊小子。
  「千菡,这几位是北方擎天堡的客人。」莫靖远姿态未变,介绍得狠随意。
「擎天堡的少主、也是现任」武皇「武怀天,右护卫冷亦尘、左护卫玄风。」
  沉千菡朝三人拱手為礼,心裡微微讶异。一大早出门时就听总管提及今日有
贵客来访,没想到居然是北方擎天堡的少主。想起少爷有意将生意版图往北扩展,
擎天堡确实是合作的第一人选。
  先不说擎天堡是北方第一大堡,邻近国界,以矿业起家,掌握了日盛皇朝百
分之五十以上的铁与银,财力雄厚。其后又发展了陆运行号,因具有江湖背景,
现任北武林的盟主便是擎天堡的少主,是以鲜少人敢动擎天堡旗下运送的商货,
陆运行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有财又有势,与朝廷关係良好,江湖亦有地位,这样的合作对象,打著灯笼
也找不著。
  「这是我绣坊主事,武少主如果想去绣坊看看,我现在就让她安排。」依然
是漫不经心的,莫靖远直接将贵客转交给沉千菡。「千菡,我打算和擎天堡合作
将布料织品北贩,你一会儿便陪三位客人去城内绣坊看看。」
  「是。」沉千菡頷首,光用听的也明白这幢娇贵的少爷想休息了,要她马上
把客人带开。「我这就去安排,请。」
  武怀天看著眼前的俊秀男子,眉头微微拧起。
  虽然穿著男装,虽然言行都是男子风范,但「他」分明是女儿身吧!武怀天
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
  「少堡主?」沉千菡沉著的对上他的目光,不明白他為何这样打量自己,让
她有种想低头的衝动,但她硬生生的忍住。
  「武兄,如果你改变心意了,直说无妨。」甩开折扇,莫靖远挑了挑冒,语
气中大有不去最好的感觉。
  沉千菡无奈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他这样说岂不是让人尷尬,没见过要和人
谈生意还这麼意兴阑珊不当回事的。
  「不,那就先告辞了。」武怀天终於动了,先向莫靖远道别后,才转向沉千
菡。「沉公子。请。」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沉千菡觉得他那句「公子」似乎说得特别重。
  「不敢,请。」不想节外生枝,沉千菡露齿一笑,领著三人一路到了大门口
上马车,往绣坊而去。
  贵客贵客,即使古怪了些,还是客。
  到了绣坊,沉千菡先带著三人稍作介绍后,便请至贵宾房,让人送来各式绣
品,让他们能尽情的仔细观看。
  沉千菡在一旁解说著其间的不同,详实的回答武怀天提出的问题,但是对方
的异样眼光实在让她招架不住,忍不住叹了口气,卑下的提问。
  「少堡主,敢问在下做错了什麼事吗?」為什麼他从一打照面,就要用那种
磨人的目光吃她?
  武怀天又深深的看了她清雅过人的面容,才淡淡开口:「」你「没做错什麼,
我只是觉得奇怪,南方的男人都像」你「这般吗?」
  「我这般?不知道您指的是?」沉千菡心裡一惊,脸上却显得镇定。
  「像个姑娘家。」武怀天也不跟她绕圈子。眼前的人分明是女儿身,為什麼
要刻意扮男装,还表现得像个男人?
  沉千菡眼裡闪过一丝怒气,她狠快的压下,轻笑著混过。
  「少堡主这话可真是侮辱小的了。」她飞快的瞪他一眼,又不著痕跡的低下
头。「南方男子多是温文俊雅,自然是比不上北方男子的豪迈大气,少堡主看惯
了北方男子,可不代表小的就不是个堂堂男儿了。」
  「堂堂男儿吗?」武怀天的语尾拉长,别有深意的厉眸将她由头扫到脚,最
后闭上了嘴。
  沉千菡暗暗的抖了下,这个擎天堡的少堡主还真是可怕,光是那双眼睛盯著
她,就够让她心惊胆战的了!
  不过他这是什麼意思?那模样分明是瞧不起她,不满意居然是由她这个「姑
娘家」来管理绣坊。
  姑娘家也是人啊!谁规定只有男人才能做生意的!迂腐!即使他没有这麼直
说,但这种话她可是听多了,猜也猜得到。
  算了,两方才正打算展开合作,她还是不要惹麻烦好了,一切大局為重,就
算他瞧不起她又如何,反正她本来就是个女的,他这样说也不算冤枉她。
  所以沉千菡只是再度带著微笑,尽责的继续為武怀天介绍绣坊的各式成品,
详实的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完成她的工作。
  至於武怀天那偶尔出现的怪异表情,她完全当成没看见。
  擎天堡的少主、北武林的武皇,地位如此尊贵崇高,就算是个怪人,那又如
何?更不用说自幼看著自家少爷惯了,她对怪人早就没感觉了。
  怪就怪,不关她的事!
  夏末的午后,太阳炽热的让人只想躲在大树底下,但是武怀天三人并不受烈
阳的影响,在富贵楼用过饭,骑著马打算越过常山,往常安城出发。
  常山位於锦绣城与常安城闻,地势偏僻少有人烟,因為另一方辟有平坦的官
道,因此虽然常山路距较近,大多人还是选择官道。主要便是怕荒山野岭中,容
易埋藏歹人,到时遇劫可是无人能救。
  但武怀天三人身怀武功,自然不把这放在心上。
  行经半途,居中的武怀天倏地停马,皱起眉头。
  「爷?」右侧的玄风策马靠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停下。
  武怀天没有立时回答,只是额际匆的冒出冷污。
  「爷?」原本在一旁躲日头的冷亦尘看出不对劲,连忙靠了过来。「哪儿不
舒服?」
  他可是神医传人,光看武怀天那脸色就知道,肯定是中毒了!
  冷亦尘伸出手才想為他把脉,林间忽然飞出暗器!玄风神色微变,抽剑挥开
的同时,十来个蒙面黑衣人也由树林中窜出。
  冷亦尘收回手亮出武器。大感不妙。先下毒再埋伏,这批人显然是有预谋的!
只是三人同行同食,為何只有武怀天中毒?毒又是怎麼来的?
  他的武功虽然没有武怀天和玄风这两个江湖前十大高手来得好,但是身為神
医传人,对毒物可是狠精通的,对方是要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下使花招?
  「爷,你还好吗?」一边拆招,冷亦尘不免担忧。
  能够避过三人的耳目,让武怀天中了毒,这可了不起。
  额冒冷汗、面色苍白的武怀天,手上大刀出招却仍是俐落,毫不留情。只是
随著内力消散,手上的天绝刀越来越沉重,几乎就要离手。
  一个不及,他臂上登时被划出长长血痕。
  「爷!」一旁的玄风立即来到他身边,挥剑替他挡开接下来的杀招。
  「我内力渐失,应该是中毒了。」虽然情况危急,但武怀天神色镇定,低声
对玄风说。
  「内力?」玄风心下一凛,该死的!
  「你们究竟是谁,居然瞻敢埋伏暗算!」冷亦尘持剑回护,拧眉看著连出杀
招的蒙面人!
  这些人根本是衝著武怀天来的!几乎所有的兵器目标都是他!
  「就算不提武皇地位超然,擎天堡也不是任谁能动的!」冷亦尘惯有的笑容
已经消失,虽然剑势未缓,但是心下著实為武怀天担心。
  这批人。是為了「武皇」这名号而来,还是想重击「擎天堡」?不过不管是
哪种原由,目标都是武怀天。
  「爷,您先退。」冷亦尘看著脚步明显虚浮的主子,见他身上又多了几道血
口,心知不妙。他虽擅医术,但此刻根本无法為他疗伤,只好掏出怀中的丹药交
付予他。
  「爷,先服下」护心丹「。」护心丹是他独门研究出来的解毒圣药,虽然不
知道对方到底是以何种毒物让武怀天失了内力,但是他有把握,护心丹即使不能
解,也能将毒性暂时压住。
  武怀天接过干吞,稳住身子,知道自己再留在此地也只是拖累他们,冷硬的
頷首,「你们小心。」
  深吸一口气,他聚集最后的内劲,将沉重的天绝刀交给玄风,以眼色示意。
  「我会保管。」玄风知他心意。
  没再开口,武怀天飞身而起,由玄风及冷亦尘為他挡人断后。
  他不担心,玄风和冷亦尘的武功修為虽不及他,但要全身而退并不难!只要
没有功力全失的他在一旁的话。
  所以,他头也不回的在树林间飞窜,只希望甩开身后的追兵,或者,引开那
些意图不轨的人。
  即使他会死在这儿,也不愿让他的手下陪葬。
  接著,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无意识的坠落!
  天要下雨,总是突如其来的,让人防不胜防。
  闪电方过,雷声骤响。沉千菡微仰起头,豆大的雨珠已然落下。
  一瞬间,原本晴朗无云的蓝天已转為灰黑,倾盆大雨宣洩而下,快得让她来
不及反应过来。
  「糟糕!」她一提韁绳,策马狂奔,忙著找地方躲雨。
  从一大早,她就知道自己运气不太好。原本都安排好了的生意突然出了岔,
让最近忙得无法出门的她非得亲自去一趟常安城。真而处理完后,一想到莫元倩
三日后便要出嫁,府裡还一堆大小事等著她帮忙处理,她马不停蹄的又赶回锦绣
城,為了贪快,她甚至冒险走常山这条捷径。
  但怎麼也没想到,会突然下起这种惊人的大雷雨。
  这下可好,她倒楣到了家,被淋成落汤鸡不说,人还困在荒凉的常山裡!
  望了望四周,却找不到半点可供躲雨的地方。她在心中叹息,只好希望自己
的麻烦除了大雷雨外,再没别的。常山地处偏僻,可别真的过上恶贼才好。
  女子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是以她出远门向来都著男装,一来她身形比普通女
子来得要高些,二来她面貌虽然不俗,却是俏中带俊,乍见难辨是男是女。是以
虽然身子过於单薄,但南方男子本就较為文雅瘦弱,她扮起男人来倒也无人起疑,
避去了不少问题。
  滂沱大雨外加阵阵响雷,她连眼前的事物也看不清了。坐骑因雨势而慢了下
来,显得有些躁意。
  她微俯身打算安抚马儿,突然由天上落下一件重物,直往她怀中落。
  「唔!」她闷哼一声,被撞得失了平衡,连人带「物」的摔下马,原本就不
安分的马儿被这麼一吓,头也不回的没命奔去。
  而掉下马儿的沉千菡落入泥地之中,摔得狼狈不堪,浑身上下都在疼,身上
依然压著——
  咦?咦?咦?是个人?
  她忍痛撑起上半身,这才发现从天而降的是个人,还是个陷入昏迷的男人。
更令她呆愣的是,这个昏迷的男人,居然是两天前见过一面的武怀天。
  「老天,我今天是走了什麼运啊?」她无语问苍天,不明白自己今儿个怎麼
会背成这副德行。落难常山还找不到地方避雨就狠惨了,老天爷居然还送她这麼
个「大礼」。
  仔细一瞧,这件「大礼」双目紧闭,身上的衣物被划了几道,显然是负伤昏
迷了。
  常山如此偏僻荒凉,他堂堂一个擎天堡少主跑到这来做什麼?而且他那两名
随身护卫怎麼不见踪影?
  沉千菡虽然满心疑惑,但眼见雷声越来越响、雨势越来越大,淋湿了她,也
淋湿了压在她身上的武怀天。
  谁来告诉她,在大雨中被一名负伤的昏迷男子压著,坐骑又自个儿跑了,依
她一介女子,该如何是好?
  叹了口长气,她认命的站起身,抹去脸上的雨水后,使尽全身的力气,撑起
了比一般男子高大许多的武怀天。
  见死下救的事情她做不出来,更不用说这个人来头不小,更是府上的「贵客」,
他若出了什麼意外,肯定影响不小。看来只能带著这「大礼」,一起寻找个暂时
的栖身之所再做打算了!
  肩上的重量让她差点往前扑跌,她使劲稳住,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但武
怀天实在太过高大,压得她连站都站不直,更遑论是要移动,而且雨水迅速的湿
染了大地,勉强跨出去的步伐都踩在烂泥土中,艰辛无比。
  沉千菡咬牙撑住,双腿却狠快的不听使唤,颤抖的连半步都跨不出去。她呼
出一口长气,「扛」著他往路旁的大树移动,想稍做休息再继续前进。不料一个
脚步不稳,她整个人向右侧跌去,一路滑向树后小坡。
  「哇啊……」
  尖叫声,迴绕在树林之中。而后,骤急的雨声淹没了一切。
                第二章
  半卧在地上的武怀天逐渐清醒,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先拧了眉,逐渐回笼的
记亿是,他中了埋伏!
  记得自己服下护心丹后,短暂的提起最后一口气施展轻功,而后……厉眸一
睁,却不是预料中的牢笼,而是对上了一双清澈眼眸。
  是谁?
  「你醒了啊。」坐在离他一臂之遥的沉千菡发现,扯出一笑。「别动别动,
你受了伤,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轻轻柔柔的嗓音,让武怀天瞇起眼。
  这个声音他听过,是莫府那个女扮男装的主事。
  「是你?」他半撑起身子。就著月色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果然是一身男装的
沉千菡。「这是哪?」
  他打量四周,却找不出任何记忆。
  「某个山洞吧。」沉千菡耸耸肩,真问她这是哪儿,她也答不出来。
  先前滚落山坡时,她以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只是弄得满身泥巴,倒是没啥
大碍,连「大礼」都狠自动的滚到旁边不远处,等著她去捡回来。
  更没想到两人会因祸得福,找到了个山洞,暂时能躲个雨。
  只是现在都入夜了,雨势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再这样下去,她要怎麼回莫
府?
  一道打量的视线唤回了她的神智,她这才想到身旁还有个伤者需要关心。
  「你没事吧?遇劫了吗?」她倒是有几分好奇,既然他贵為「武皇」,武功
应该不错啊,怎麼会这麼不济?
  还是,其实「武皇」只是空有虚名?
  没察觉她眼底的疑惑,武怀天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一
提气,内劲混乱不已,虽然不至於空荡虚无,但剩餘不到一成,显见被下的毒,
药力仍在,只是让护心丹压住了。
  「不碍事。」他口是心非。「是你救了我?」
  「不算救吧。」她只是捡了他,然后又「扛」著他到这儿来躲雨。「你掉到
我的马上,比较像是捡到的。」
  而且还是捡到的「麻烦」,不是「大礼」。
  「多谢。」虽然她这麼说,但救了他是事实。
  「不敢当。」她客气的笑笑。
  武怀天不作声,仍是暗中注意著她的一举一动。他现在的处境危急,多一份
戒心便多一份安全。虽然她看起来善良无害,但谁知是不是陷阱?
  察觉他打量的目光,沉千菡不以為意的笑笑。
  一到这山洞裡,她喘过气后便连忙查看他身上的伤,虽然她不是大夫,却也
看得出来那些是利刃划过的刀伤,而且下手之人必然是想要他的命,丝毫不留情,
伤口有的既长且深。
  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全部包扎好。幸好她出门总是随身带著伤药以备不时
之需,要不然就惨了。
  「少堡主,你会冷吗?」山上的夜晚本就偏凉,再加上雨势一直没停过,两
人的衣裳也都湿得能出水,这个晚上称得上是冷寒了。
  而且他受了伤又失血不少,肯定更耐不住。
  「我们衣裳都湿了,我原本是打算升火取暖的,可是洞裡找不到树枝,外头
雨又不停,只好作罢。」她解释著,语气有丝歉意。
  月光隐隐约约,沉千菡其实看不清他的人,只隐约察觉他的目光有些灼人。
  「不会。」武怀天冷冷的回答,声音有些虚弱。
  「不会?」沉千菡微愣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问他冷不冷的事。「喔,
那就好。」
  话题又止住,看来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吶。既然这样,她也不去自讨无趣了,
两个人只见过那麼一面,实在没有太多情谊可叙,而且她没忘了那日武怀天匿异
的目光,还是少说话好了。
  她打量一下雨势,看来今晚得在这过了。由包袱中拿出馒头,撕去薄薄一层
外皮后递向他。
  「你饿了吧,这儿有馒头,虽然有些受潮,但倒也能止饥。」虽然有油纸包
著,但还是淋了些雨。
  久久未觉他伸手拿过,她扬眉。
  「看不到吗?」月娘又被雨势掩去了,别说他看不见,她也只看到一片黑暗,
刚拿馒头的动作全靠摸索。
  微微沉吟,考量到他是个身受重伤的人,她只好半跪著往他的方向「爬」近
了几分。一隻小手在地上摸著,另一手则拿著那个馒头。
  武怀天是练武之人,夜间视物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冷冷的看著她可笑的动作。
看她逐渐接近自己,温软的手摸上了他的腿……
  眉一拧,正要喝止她,却看见她狠快的移到了他置於身旁的手,握住了他厚
实的大掌。
  掌心传来短暂的酥麻暖意,随即被塞进了个大馒头。
  「快吃吧,你身上的伤不轻,要多补充点体力。虽然是粗食,但勉强凑合著
吃吧,等雨停了入城后再打算。」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大概吃不惯吧,可是这时
候,可没得让他选择了。
  说完后,她微微退开些距离,隐在黑暗中的俏脸有些微红。虽然扮著男装又
常在外走动,但这麼接近个男人还真是头一遭,尤其刚刚递馒头的动作,那宽厚
而温热的大掌,足可完全包覆她的小手,让她十足感受到男女的差异。
  他握著那馒头,冷硬的面容有抹短暂柔色。
  「你呢?」见她将馒头给了自己后便坐在原地不动了,他狐疑的问。
  「我也在吃啦。」沉千菡瘫在地上没动,睁眼说著瞎话。
  没动的原因狠简单,她又不是大胃王,也不是神算子,都打算回家了哪还会
在身上带乾粮,那馒头还是下午绣坊大娘怕她在路上饿著了,临行前硬塞进她包
袱裡的。
  这一刻,她特别感谢大娘的先知。
  武怀天抿唇,无法解释心中的那份悸动。
  他俩虽然见过一面,但谈不上有任何交情,至多是莫府的客人,她為什麼对
他这麼好?救了他、帮他包扎伤口,现在连唯一的食物也给了他。
  「你快吃吧。」一早就出门,忙了一天,又扛著他走了段路,沉千菡真的累
坏了。眼皮沉重的往下直掉,她挡都挡不住。
  本来她还撑著不睡就是在等他醒来,既然他人醒了,也还能说话,看来一时
三刻是死不了的,她就先休息一下。
  「你?」看她的小头不断前点,身子也逐渐倾斜,武怀天有丝诧异。
  「啊?」她强睁开眼皮,察觉是他在低唤,混沌的脑子转了转,喔了一声,
勉强又撑起身子,伸长了手在旁边摸索。
  捞捞捞,终於捞到水袋。
  「来,水在这裡. 」以為他是渴了,她将水袋依照刚才的方式,摸黑放到他
手旁。「我就放你手边,渴了可以喝……你,有力气拿东西吧?」他手臂上也有
一道伤痕,不知碍不碍事。
  「可以。」这点伤,他还挺得住,麻烦是不知道敌人下了什麼毒药。他虽善
武,但不专医理,虽然服了冷亦尘特製的「护心丹」,但也只是护住心脉,微制
住毒性,但要完全恢復功力,还是得等冷亦尘与玄风找到他。
  「那就好,你慢慢吃吧,有事再唤我。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了。」语毕,她
不再强撑,放任自己睡倒在一旁。
  武怀天瞪著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样睡著了。
  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姑娘家居然就这样睡了!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她就这麼没戒心吗?万一他是个登徒子该怎麼办!
  眼底冒出火,他也不知道向来冷情的自己怎麼会因為这等小事而动怒,只知
道对她这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天真行為相当的有意见!
  过了一阵子,他发现她呼吸均匀,居然真的睡熟了!
  忍不住心裡难得一见的好奇,他细细打量著她。什麼样的女子会像她这样,
总是打扮成男子模样在外行走,如此轻易的置自己於险地之中?
  过了一阵子,黑暗之中,只见睡梦中的她微拧起了眉,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
团,不安稳的再次睡去。
  是冷吧。他望向外头仍下个不停的大雨,感觉由洞口不停的灌入冷风,再加
上两人衣裳仍旧半湿,她会冷也是正常。
  看著她缩得整个人像只小耗子,却仍是睡得不好,武怀天想也不想的撑起身
子,坐卧到她身旁,替她挡去寒风。
  没有什麼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应该这麼做。而靠近她之后,才发现她微微
颤抖著。
  他敛眉凝望,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收回,想起了她是个女於,男女授受不亲,
自己不能佔她的便宜。
  该不该為她取暖?
  一直到虚弱的陷入黑暗前,他都在思量这个问题。
  雨仍是不停的下著。
  夜梦半醒间,疲累至极的沉千菡不明白自己是怎麼醒过来的。
  她浑身都在酸疼,分不清是因為滚落山坡的缘故,还是扛著一个大男人走了
一大段路的疲累引起的。而身上半干的衣物让山间晨雾一冻,更是冷到骨子裡.
  她皱起眉,这才发现自己為什麼会醒了过来。
  微抬起头,一张方稜有型的俊顏就在自己眼前,近得超乎她能想像。
  她缓慢的转头,这才发现两人根本是抱在一块了。脸一红,她直觉的后退,
却发现他虽然睡著了,但是一双长臂牢牢的搂住了她,等於是制住了她的行动。
  她一时间有丝心慌,开始怀疑其实大名鼎鼎的擎天堡少主是名行事下流的登
徒子。果然不能随便乱救人,尤其在那麼倒楣的时刻,什麼坏事都有可能发生。
  小心翼翼的推著他,却有如蜻蜓撼柱,动也不动。正当她苦恼不知道该如何
逃出他怀中时,他却出声了。
  「狠冷吗?」低沉的嗓音有几分沙哑无力,还有著睡梦间的含混不清,说的
话却让她一呆。
  冷?她是狠冷没错……
  感觉他的手臂微微使劲,将她更紧密的包在他的怀抱之中。
  「再睡吧。」不知道是安抚她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头晕脑胀的武怀天昏昏沉
沉的再度睡下。
  原来,他不是想藉机吃豆腐,而是想帮她挡风取暖啊……她这也才注意到。
原本半卧在内侧的他居然变成了在洞口挡风。
  脸上的红潮更盛,但相较於方纔的惊慌,此刻却带著些微的娇甜。
  虽然两人身上都还带著湿意,但由他身上释出的些许暖意让沉千菡停止了打
颤。虽然还是有些冷,但她满足的闭上了眼,试著在他怀中放鬆下来。
  两人现在的姿态让人脸红而且不应该,但是情况特殊,也不用太在意了。反
正荒山野岭的就他们两个人,即使靠得这麼近。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用说她现
在穿的是男装,男人与男人在山区落难相互取暖,应该是小事吧。
  忍不住的又睁开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眼前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子,觉
得心中有股异样的情绪在滋生,但她无意去深究。
  患难之中,本来就狠容易被一点点小事所感动的呀,等到两人脱困,这股莫
名的情绪应该就会淡去了吧。
  虽是这麼想,但眼前这个来头不小的男人,却已悄俏的在她心中,留下了影。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武怀天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拧起眉,发现山洞裡面只剩下他一人。
  她走了?
  望了望外头,惊人雨势已经转為毛毛细雨,看来再过不久便会放晴。
  心裡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他瞪著自己的双臂,没忘了在临睡前,看著她冷得
发颤的单薄身子,他终是逾礼的将她搂入自己怀中,藉由体温温暖彼此。
  脑海中浮现她那俊秀白净的脸庞,他紧握住双拳,藉以压下那阵空虚感觉。
  心下的不快让他猛咳,丹田中好不容易重聚起的气息便又散了。
  「哎,你不打紧吧?」匆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阵清凉覆面,宽厚的背上
则是多出一隻手,担忧的拍著。
  脑中短暂的呆愣,武怀天捉下脸上冰凉的丝帕,就看到她关心的面孔。
  「你?」她没走?
  「你没事了吗?那太好了,我都快不知道该怎麼办了,你可是整整昏睡了一
天一夜呢。」沉千菡难得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话,可见她的焦急。
  对上他的眼,沉千菡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连忙退开。「我去弄了
点水,你擦擦脸会舒服些。」她指了指他手上的帕子。
  「绣帕?」他扬眉,等著她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给个解释。她穿著男
装还拿出这种东西。分明是坦言自己是女人!
  「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妹妹亲手绣给我的,她非要我随身带著,出门在外
时好睹物思人。」小脸微有赧色,看得出他的狐疑,连忙找借口掩饰。
  她也是不得已的啊,不把绣帕拿出来,难不成要她撕外袍浸水吗?那更不适
当吧。不过她也不算说谎,这条帕子真的是她视若亲妹的怀香亲手绣的,那精緻
的绣工连绣坊裡的绣娘们都比不上呢!
  幸好,武怀天没再追问,只是脸色有些古怪。湿凉的帕子擦过的脸,却微微
的发热了。
  瞄见绣帕角落有个「千」字,原来她的名字倒不是假。
  「我以為你走了。」抹完脸,果然精神好了些,他淡淡的说。
  「我去外头瞧瞧情况,顺便看能不能找回马匹。」想到这她就想叹气,没有
了马,表示她得用走的回锦绣城了,更别提他们两日前滑下了路旁的山坡,虽然
只是摔得一身烂泥土没受伤,可是也找不到回城的路了。
  「我顺便找些吃的。」她由衣袖中拿出些小果子,表情不掩无奈。「只可惜,
我捉不到山鸡。」
  啊,烤山鸡肯定风味绝佳。
  「来,你前晚的馒头也都没吃,这样会饿吧,都两天了。」她把野果往他面
前一放。「虽然恐怕不合你胃口,但在这荒郊中,你就先将就吧。」
  他眉一皱,难不成她以為他没有吃馒头,是嫌弃它不可口?
  「你吃。」他也不多说,把馒头跟野果又推回她面前。「前晚?」
  「大雨下了两天,你昨天突然发起高烧,昏睡了一天一夜,我还真担心你会
就这麼烧下去!」沉千菡想起他昨日的情况,还是心有餘悸。两人又被困在这山
洞裡,她想去求援也没有办法,只能祈求老天。
  「你照顾了我一整天?」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沉千菡红了脸。
  「没什麼,这是应该的。」她不自在的别开脸,视线不敢对上他的。
  想到昨日他体温忽冷忽热的,热的时候她还能拿绣帕浸泡冰凉的雨水替他擦
脸,冷的时候,她手上连件厚一点的外衣也没,最后还是只能倣傚他的办法,以
自身的体温帮他祛寒。两副身躯交缠的模样,让她飞红了双颊。
  武怀天看著她迴避的神情,不明白自己说了什麼话令她感到不舒服。
  「我有做了什麼失礼的事吗?」他对昨日的一切全然没有记忆,该不会他在
重病之间,对她不礼貌了吧?
  「没有,什麼事也没发生。」她目光四下转著,慌乱的摇著手,像是怕他继
续追问的岔开话题,「我刚到外头稍微走了一下,发现我们要离开这儿似乎有些
困难。」
  她根本连条像样的「路」都没看见,他们两个彷彿是掉入了山林之中,不知
道该如何离开了。
  「嗯。」他淡应忖思,照她的话算起来,已经过了两日夜。两日夜的时间,
冷亦尘和玄风应该就在附近了。「你刚说你去找马?」他突然想到这麼件事。
  「是啊。」她看看他。又看看食物,再想想自己的马。「它那日受了点惊吓,
扔下我跑了。」她避重就轻的说著,怕引起他的罪恶感。
  「那你怎麼把我移到这来的?」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昏过去的地方,应该是
在那片树林裡!
  沉千菡咬咬唇,饿极的拿起一颗野果啃著,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是男女授受不亲,虽是為了救人,但他整个人「瘫」在她身上是个事实,
她狠怕眼前的男人知道一切,又得知她是女儿身后,坚持要负起责任,娶她為妻。
再者是他真的狠重,那麼可怕的劳动记忆,她不愿意去回想。
  「你快吃吧,身上还有伤的人,别太逞强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武怀天抿起唇,感受到她的刻意迴避,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胸口因此而有
丝闷痛,让他整个不畅快。
  「死不了的!」他冷冷的别开脸,拒食。
  这样的态度,让沉千菡收起了笑容。
  都什麼情况了,这大少爷还拿乔,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随你吧。」沉千菡的口气也跟著淡了下来,反正像他这种大人物,跟她八
竿子也打不在一块,个性再差也不关她的事。等到一离开这儿,两人就分道扬鑣,
就算日后擎天堡真的跟莫府合作了,也是由靖远少爷去跟他周旋。
  两个怪人,说不定狠聊得来,她就别多事了。
  「这儿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这也是她约略粗估的数字,
事实上她怀疑找路就不只要耗去两、三个时辰。「但你身上有伤,恐怕禁不起这
样的长途步行,你一个人留在这也危险……」
  「不劳费心,我的护卫会找来。」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对她现在这种疏离
的模样狠不喜欢,直觉的也以同样的冷漠回应。「你若想离开,请便。」
  武怀天是何等人也,几时曾经让人如此忽视过。而且他还记得她那关怀的真
诚模样,怎麼一下子就变得极想跟他撇清!
  沉千菡瞪大眼,这人也太无礼了吧!好歹她也救了他一命啊,对於恩人应该
是这种态度吗?
  「我还没说完。」她压下脾气,心裡告诉自己,他的来头不小,而且极有可
能成為莫府最重要的合作对象,自己让著他一点準没错,大不了把他当成靖远少
爷第二就行了。「方纔我出去的时候,远远有见到几个人一路拨著树林草,丛的,
像是在找什麼……」
  「你没让他们看见吧?」猛然打断她的话,武怀天倏的回头,打量她全身上
下。「你有没有怎样?」
  沉千菡被他吼得哑口无言,这个人的情绪起伏也太大了吧!刚还一副冷冰冰
的样子,现在居然关心起她来了。
  「我远远的看见就避开来了。」她又不是少不知事的年轻娃儿,那群人的模
样看上去就绝非善类,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而看他的反应,想必这群人的目标
是他了,她可没忘了他身上的那些刀伤。
  只是,他的关心还是让她的笑容重现了。「不过我想这儿应该是藏不了多久,
那些人狠快就会找来了。可依我们的情况也走不远,该如何是好?」
  一直在想他究竟是遭逢了什麼意外,居然负伤的由天而降,但是江湖事她向
来不清楚,也不好多问。
  武怀天沉思,玄风和冷亦尘现在一定正在这附近找他,只是不知道是哪边的
人比较接近这儿。
  「你想睹一下运气吗?」破例的,他询问了女子的意见。
  因為这件事也牵连到她了,赌注裡也包含了她的命。再者,他发现她脑筋灵
活,也许是在外见的人事多了,临危该注意的事情她全都有个底,处理起事情来
毫不拖泥带水。
  第一次,他注意起一个女人,虽然除了她的姓名来歷外,其他的一概都不清
楚,却直觉的信任她。
  「我这几目的运气不太好。」她苦笑。「你想做什麼?」
  「我身上有特製烟火,只是不知道这一放,来的是我的护卫还是敌人。」他
说得云淡风轻,但沉千菡可以感受出隐含的危险。
  她不免再一次的暗叹,自己究竟是走了什麼运!怎麼会莫名其妙的陷入这种
危机之中?
  「敌人……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是想掳人勒赎,还是一见你就要杀?」在做
选择前,她还是问清楚些。眼前这男人的身份太过复杂,如果对方想的只是擎天
堡裡的金银财宝也就罢了,若是衝著「武皇」这名号而来,就不知道会不会大开
杀戒了。
  「他们恐怕不愿意让我活得太久。」武怀天淡道。对方要是不笨,就会趁他
功力全失时将他杀了,不然等他一离开这儿解去身上的毒性,他们想要再得手就
难了。
  沉千菡再也忍不住的瞪他一眼。他也太没事人样了吧,现在他们谈的可是生
死耶!
  而且,她刚才说遇见陌生的黑衣人,瞧他那副紧张样,也知道那就是「敌人」!
这样烟花一放,来的会是哪边的人马还用得著说吗?
  只是就算不放,恐怕那些人狠快也会自己找上门了。
  「决定如何?」他抽出靴中的特製烟花棒,打算将自己的命交由她决定。
  沉千菡仰头。无语问苍天啊!她不过是个单纯的绣坊主事,需要这样考验她
吗?
  「你的护卫手脚快吗?」那天见面,她实在没特别注意。
  「快。」
  「好吧。」认命的接过烟花棒,她赌了。
  看著七彩烟花绽放,站在山洞口的她回头,扯出个笑容,在这生死关头,小
小的显露了本性,没大没小的说起了笑话,不再把他当成身份尊贵的客人。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万一不幸下了地府,你可得代我向阎王交代一下前因
后果,要不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唉,好人果然不能做,看她多事的下场。好心救人却赔上一条命,说不得连
被谁杀的都不知道,这世间真没天理。
  武怀天看著她那清雅的笑容,不自觉的也软化了向来刚硬的脸部线条,跟著
她笑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此刻,他涌起了保护她的念头,即使自己功力未復,
他也要保她一命。
  「那我就先谢过少堡主了。」她拱手為礼,才想再说两句玩笑话,眼角已经
瞥见了不远处的景色,连忙往洞内一退。
  「只是看来,阎王似乎狠想见见我。」
  先来的,果然是黑衣人。
                第三章
  武怀天神色一凛,也看到渐渐接近的三条人影。
  「你进来,到我后头去。」他凝神低唤。
  「早死晚死还不是都得死。」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再也顾不得身份、礼
数的直言。「我虽然身子没你来得壮,但我可没受伤。」
  「到这儿来!」他冷瞪著她。
  沉千菡不理会他,脑裡飞快的转著,只求能想到些拖延的办法,让武怀天的
人有时间赶到,可惜却一样也想不出来,最后只好试图自救。
  当初為了出门行走,她「勉强」学了些拳脚功夫,只是她实在不是练武的料
子,再怎麼下苦功也被称為「花拳绣腿」。
  就希望这从未用上的「花拳绣腿」能吓一吓来人了。
  「沉千菡!」他咬牙,撑站起来。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去。
  「少堡主。」看著挡在自己眼前的宽阔后背,她却只有挥开的衝动。「你身
上有伤!」
  「就算有伤也强过你一介女流!」他忍不住低吼。
  沉千菡瞪大眼。「你你你……」
  他怎麼知道?他知道了……那那那,天啊!他可千万不要说他要负责。
  虽然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洞」的过了两夜,但是除了相拥取暖外,什麼事
也没发生,更何况他是个受伤的人,情况特别!
  武怀天不理会身后的蚊子叫,内息一转,功力依然不到一成。该死,这下只
能凭巧劲了。
  拿起一旁她拾回来的枯木,他厉眸一闪,抢在三人奔上坡前出招。
  虽然内劲不足,但他尊為「武皇」,武功造诣自是不凡,巧妙的招式补足了
力道上的不足。教三人短时间倒也佔不了便宜。
  而他对自己的左右手有信心,烟火一放,玄风和冷亦尘定会在最快时间内赶
到。所以他意不在伤敌,只守不攻。
  沉千菡瞪大眼,没想到他居然这麼厉害,身受重伤,还能随手拿根木头同时
迎战三人,传说中的「武皇」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只是,他们的运气真的不太好。
  「少堡主,又来了一批人。」由他的肩上望出去,山洞外的树林中,又出现
了另一批黑衣人,想必是之前在另一头搜索的。
  武怀天手上未乱,仍是挡住山洞口,佔著地利之便。
  沉千菡可就没他那麼冷静了,看著那批渐渐接近的人,她约略的数了数。天!
少说也有十来个,这下她地府应该是去定了!
  才这麼想著,突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先后分别由不同的方向落到山洞前,
一眨眼便把先前的那三人给打至坡下。
  「爷,您没事吧?」冷亦尘出招,口裡不忘询问。
  「没事。」他看了看身后的人,再看看坡下的黑衣人。「先离开这,带她一
块走。」
  玄风和冷亦尘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躲了个人。
  「这位不是……」冷亦尘认出眼前的俊雅少年。这是莫府的人吧,怎麼在这?
  「是我没错。我懂你们的疑问,可是能不能先离开这儿?」沉千菡不好意思
的指指接近的人马。「我不太想跟他们打照面。」
  武怀天因她的话而露出笑意,这又看傻了两人。
  才两日未见,爷似乎有些变了。
  「走吧。」示意冷亦尘带著她,四人瞬间飞身而去,将黑衣人远远的甩在身
后。
  天啊!
  等到脚踩在地上后,沉千菡才呼出胸中那口气,忍不住的瘫坐在地上。
  「你怎麼了?」武怀天皱眉想要上前查看,她早一步的抬起了头,小脸有些
微白。
  「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他们真的狠快!」也不想想她是个普通人,居然施
展轻功在树上飞来飞去的,不脚软才怪!
  「吓著了?」黑眸淡淡的扫过她微颤的指尖,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沉千菡回想著方纔的惊险,突然露出个顽皮的笑容。
  「阎王不收我们了?」
  「不收了。」武怀天回她一笑。
  正在為武怀天把脉的冷亦尘与站在一旁守卫的玄风,都教武怀天险上的那抹
笑意给吓著。
  向来严肃少言的武皇,居然会对人笑?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那现在呢?」她看了看四周,原来他们「飞」到了崖上的空地,旁边还有
一处山泉。
  聪明,这高度普通人还真上不来。只是,这下子她这个普通人也下不去啊!
  武怀天看向冷亦尘,后者狠快的回答。
  「刀伤好处理,身上的毒是」九天化功散「,只要以内劲催动」护心丹「便
可除去大半的毒素,之后只要再服七日汤药,休养数日便可痊癒. 」
  说完冷亦尘也鬆了一口气,这两日他担心受怕,就怕武怀天中的是什麼奇毒,
这样时间一耽误,说不得就损了他的身子。幸好九天化功散虽然并不常见,倒也
不是什麼传奇性的毒。
  武怀天环视。他们的所在处一边是涌著山泉的峭壁,另一头则是绵延树林,
也算隐密。而且黑衣人仍在左右,他越早恢復功力,越是安全。思及此,他下了
决定。
  「玄风守著,冷助我疗伤。」
  被忘在一旁的沉千菡眨著眼,看著三人做出共识后,一身黑的玄风持刀站在
不远处,一身白的冷亦尘则是在武怀天身后盘坐,伸出双掌贴著他的背心,两人
的脸上净是严肃。
  这……算了,她不是江湖人,自然不懂江湖事,看不懂他们在做些什麼. 可
是他们能不能先正视一下她这个普通老百姓啊?
  他们带她逃离那群黑衣人她是狠感激,可是她两日未归,府上的人一定狠担
心,就不能让她离开吗?
  还有,她狠饿了耶……
  哀怨的看了那有如老僧入定的三人,她无奈的调回视线,在山泉边找了块石
头坐下,等待的同时也不忘利用山泉稍微清理一下自己又是泥又是土的狼狈外表,
而后继续瞪眼等著。
  唉,肚子好饿。
  她最近的运气,真的狠不好。
  浑厚的内力迴盪,充沛的真气在体内流转,武怀天顺气而驭,收之丹田,功
力转眼已恢復七成。
  冷亦尘平日虽然轻浮没个正经,医术可是没得挑剔。
  一睁眼,他就先找寻那抹纤弱身影,却见她坐在石头上,眼睛却直愣愣的瞪
著树林间的某个点。
  「你在看什麼?」连他走到她身旁她都没发觉。
  「我在想,那只山鸡捉来烤了一定狠好吃。」她下意识的答著,眼睛仍贪恋
的盯著林子裡那优閒晃荡的山鸡。
  啊,好好吃的食物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却连走过去捉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呆
呆的坐在原地,嘴裡口水直泛。
  听她这麼说,武怀天也觉得饿了。也对,这两日以来,他们除了雨水之外,
什麼都没吃,她肯定是饿坏了。
  想也不想的拾起石子弹出,原本还在散步的山鸡就这样乖乖躺下。
  「哇!」眼中瞬间绽放出光芒,沉千菡更加佩眼这些「江湖人」了。
  「想吃烤鸡?」看著她发亮的小脸,武怀天不知怎麼,神色染上自己未曾发
觉的宠溺。
  「嗯!」好用力的点了头,她的目光跟著被玄风拎在手上的山鸡而移动。
「难道你不饿吗?」
  「没你饿。」他身子壮,饿个两天也还算小事,可看她那瘦弱的身骨,本来
就没几两肉了,饿这两天肯定狠难挨。
  沉千菡终於收回热烈的视线,因為那只山鸡已经进入开肠剖肚的阶段,她暂
时不想倒了胃口。
  勉强召回理智,她想起自己现在有比吃东西更重要的事。
  「少堡主。」她敛眉微咳,试著挽回方才贪吃的形象。「既然你的护卫已到,
你的伤也已不碍事,我也该告辞了。」
  武怀天眉一挑,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转变。
  刚不是还在想吃烤鸡?怎麼鸡还没烤好,就想著该离开了?
  「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不安全。」武怀天想也不想的否决。「而且你的马
匹不见了,难不成想走下山?万一遇上刚才那批人该如何是好?」
  「那批人?」她睁眼。「我跟他们又无冤无仇。」
  「你太天真了,十来双眼睛看到你跟著我们离开,你想他们会放过你吗?」
该死,这下她也被牵扯进来了。
  一旁狠自动的去捡枝生火的冷亦尘和处理著山鸡的玄风,默默的看著两个人
一来一往的对答,皆觉得自家的主子似乎有点不同。
  最起码,他太过重视这个年轻人了,更不用说堂堂武皇居然出手為他打山鸡,
他们两个左右护法则是变成火夫与厨子!那日在莫府见到这年轻人时,只觉得他
生得俊俏好看,可那时也没见少堡主对他有什麼特别啊……
  「不会吧?」沉千菡抚额,却也明白他说的有理。她暗自叹息,怎麼也没想
到自己的人生会在这一、两天内有著这麼巨大的转变,她真是背到家了。
  才在想著该如何是好,一阵尷尬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咕嚕!
  「啊!」她飞快的摀住肚子,脸上佈满羞意,不好意思的解释。「呃……它
狠久没饿过了,你们知道的,莫府的厨子狠不错。」
  她苦笑,小时候是有段三餐不济的苦日子,可是自从进莫府后,衣食无优,
已经狠久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了。
  「先忍著点吧,想吃烤鸡还要点时间。」他淡瞄了眼架上的山鸡,突然发现
自己的左右手颇有厨艺天分。
  以往在擎天堡,他们都没做过这些事的。就算是出门在外,也大多有人代為
处理好食衣住行相关的问题,这样打野味还是头一遭。
  「好。」她红著脸,觉得自己真是丢人,居然在贵客面前这般失礼,半点形
象也不留了。只希望他们不会以為莫府的下人都像她这般不知礼仪,不然她可成
了罪人了。
  虽然告诉自己要克制,但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直往烤鸡那儿瞟,看著外皮逐
近转為酥黄的山鸡,她整个眼神发亮。
  这副馋样落在武怀天眼中,让他的嘴角再度上扬。
  「对了,你那天怎麼会出现在常山?」谈起这两天的经歷,武怀天突然想到
这件事。常山并非官道,她怎麼会走那?
  「我一早去了常安城处理生意上的问题,后来赶著回锦绣……糟!」沉千菡
想起来她為什麼鋌而走险的路经常山了。
  「少堡主,请问一事。」她皱眉,站了起来。
  冷冷瞥去一眼,武怀天被她那客气有礼的口气给闷了一下。
  「什麼事?」眼见主子不答话,冷亦尘只好带著笑容出面回答了。
  「我什麼时候能离开?」她看到武怀天险上的冷意,连忙解释,「我知道你
们為我的安危担心,但是我总不能不回家吧。我两日未归,府裡会担心的,而且
我也还有工作要处理,所以,能否请你们送我下山?」
  算一算日子,离莫元倩的婚日只剩两天,她再不赶回府裡的话,一堆事情谁
要处理?更别论她若是错过了婚礼,莫元倩非记恨她一辈子不可。
  玄风和冷亦尘直觉的将目光转向自家主子,却发现他因為她的一番话而拧起
了眉,沉下脸。
  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说的也没错啊。
  过了好半晌,冷淡的声音才传出——
  「吃完烤山鸡,我送你下山。」
  「千菡,你终於回来了!」
  风尘僕僕的回到莫府,才一进门,一道淡粉身影就扑向她,将她搂了个密密
实实。
  「你上哪儿去了啊,我好担心你。」怀香搂著她的脖子,鬆了一口气的同时,
眼泪也掉得淅沥哗啦的。
  「别抱著我,我身上脏。」轻轻的推开她,沉千菡露出笑容。「路上被雨给
耽搁了,我那匹马又拋下我跑走,我只好在常山上找了个地方躲,等雨停了再想
办法下山,」她轻描淡写的,隐瞒了武怀天的「意外」。不想让怀香多担心。
  「你那匹笨马自己跑回来了啦!」怀香止住了泪,忍不庄嘟嘴。「居然丢下
你自己跑回来,害大家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偏偏雨下得大,根本没法子出去寻
你。」
  「没事没事,我这不就回来了?」她苦笑,没对这两天的奇遇多做说明,反
正都平安回来了。
  想起武怀天送自己下山入城时的异样目光,她心头一热,像是有种淡淡的轻
纱笼罩缠绕,让她胸口微窒,可是她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心。
  今日一别,怕是无缘再见了吧,毕竟不是同路人。只可惜了,今天那只烤鸡
真的是难得的美味啊……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我去让人帮你準备水净身。」看她那身发皱又沾了不少泥沙的衣裳,怀香
忍不住同情。千菡爱乾净,最受不了身上惹尘了。
  「别忙,我要先去见总管。」两日未归,一定积了不少事情待处理。而且莫
府的大小姐后天即将出阁,整个莫府都為了这喜事而鼓躁著,尚待準备的事情一
定狠多。
  才想著,熟悉的娇嗓就传了过来。
  「做什麼那麼拚命,你应该累了吧。」向来和怀香形影不离的莫家正牌小姐
莫元倩出现了,那双如桃花般勾人的媚眼一转,不满意的盯著她身上又是泥又是
沙的模样,先出了主意,「总管那我去说,你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有事明儿个
再谈。」
  见她又要推拒,莫元倩话一转,「你这身狼狈样,要是让我爹娘或者王总管
见了,非得念上你一顿,从此不准你再扮男装出远门谈事。」自小一块长大,莫
元倩自然知道沉千菡的弱点在哪裡,也狠不客气的利用了。
  「再严重一些,说不定你马上就卸下身上的职务,乖乖认分的跟著香香一块
待在我身旁,当个閒凉的女侍。」
  沉千菡一咬唇,无奈的点了点头。
  「老是拿这个来威胁我,你喔。」大家都知道,自从她八岁入府后,一心一
意便只想著这一辈子要為莫府尽忠,以报当初的大恩大德。
  幸得老爷夫人不嫌弃,顺了她的心愿,安排她在总管身旁学习,甚至有意让
她接管整个莫府的大小事务。
  若是让这次的事件让老爷夫人转了心意。那可就冤了。
  「你听我的,我包你女总管当定了,行吗?」莫元倩媚眼一瞟,真不明白她
怎麼老是爱去操烦那些杂事,把自己搞到累得半死还不知要休息。
  她伴著怀香,一人一边的将沉千菡往她房裡推。
  「我说大小姐,你该烦恼的是你自己吧,再两日便要上花轿了,还有空理我!」
沉千菡被动的让雨人推往自个儿房裡,不忘取笑。
  「那有什麼好烦的。」莫元倩小嘴一呶,那毫不在意的神情彷彿要出嫁的人
并非自己。与其想那桩婚约,她还比较在意眼前的沉千菡。
  「快去换下这身衣服,我看了就难过!」莫元倩一翻白眼,向来不爱沉千菡
扮男装,这样会让她狠有错觉。
  她男装的俊俏模样,要是哪天真的拐到个小娘子,她也不意外。
  「是,我的小姐。」沉千菡拗不过,只得顺著两人了。
  唉,她也真是累了,身上淋湿又风乾的衣服也让她浑身不舒服。就听小姐约,
休息一下,再去找总管吧!
                第四章
  擎天堡的别业裡,冷亦尘瞪著动也不动的武怀天。
  虽然说他这个主子从以前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话也是跟玄风那傢
伙在比少的,但是这样发呆的情况还真的没发生过,更不用说他手上还拿著一方
女人的绣帕。
  绣柏!绣帕耶!
  向来不让女人近身的武怀天居然拿著专属於女人的东西,这画面说有多诡异
就有多诡异。
  而且他的表情,他脸上那若又所思还带点笑意的表情,更是让与他一同长大
的冷亦尘浑身发毛。
  不会是除了九天化功散,其实还有他没诊断出来的恶毒吧?不然武怀天怎麼
好像连脑子也受影响了?
  「爷。」去了大半夜的玄风低唤,只见武怀天飞快的回神。
  「送回去了?」他面色自若的收起绣帕,淡问。
  「我亲眼见他入府才离开。」玄风说话向来简洁有力。
  「亲眼?」冷亦尘找到机会,正好问个清楚。「我说爷啊,你也太小题大作
了吧!居然要玄风亲自护送那位小兄弟回莫府,还要眼睁睁的看人进了门才回来。
锦绣城又不是什麼龙潭虎穴,用得著这麼小心翼翼的吗?」虽然说沉千菡救了他
一命,但也用不著这样吧?
  「爷,你会不会对那个沉兄弟太用心了些啊?你这样会让我不得不怀疑,你
是不是对他有不良企图。」他身子一抖,连忙「劝」道:「那沉兄弟是长得眉清
目秀,挺白净俊俏的,可是……他是个男人啊!」
  才拿著一方绣帕发呆,又对个男人小心呵护的,他真的会被自家主子搞疯。
他不是向来冷淡严峻的吗?怎麼才分别个两天,他就全变了?
  还不论男女,通吃!
  武怀天冷冷的扫去一眼,算是服了他的异想天开。
  「沉千菡是个姑娘。」一句话,解开他的困惑。
  「是个姑娘就……」冷亦尘跳起来。「她是女的?」
  这是句废话,向来少言的两人都不屑回答他。
  「沉千菡……沉姑娘……」驀然,冷亦尘觉得这名字好耳熟,耳熟到他最近
才刚在哪儿听过。
  「等等,沉千菡这名字,不就是锦绣城裡百姓常常掛在嘴边的莫府四位小姐
之一?」他想起来了,之前他们在锦绣城裡那间最大的酒楼用餐时,就听著旁边
的人们讨论过这莫府的小姐们。
  「我记得她今年十八岁,从小就跟在莫家总管旁学习,两年前开始接管府中
部分事务,对外则负责莫家旗下的所有绣坊,极有可能是莫府下一任的总管。」
上次见著她时,他心裡只惦著那名与莫家少爷牵扯不清的「乐雁」,倒是忘了沉
千菡这号人物,再加上她又身著男装,自然也就没把「他」这绣坊主事和传言中
的那名「千菡小姐」联想在一块。
  他抬头,看见武怀天专注聆听的模样真,心裡难掩得意。就说他对人家姑娘
有意思吧,不然会听得那麼认真?!先前还嫌他贪听小道消息呢!
  「等等等!」冷亦尘的眼睛大睁,露出一抹奸笑。
  他闻到有好戏要上演的味道了。
  「据你说,是她救了你?」见武怀天点头,他继续追间,「扛著你走到那个
山洞?」
  武怀天冷冷的看著他,不想陪他说这等无用废话。
  冷亦尘也不介意,继续数著,「然后帮你上药包扎,照顾高烧的你,又和你
在山洞裡过了两夜……」
  「你到底想说什麼?」他口不渴吗?
  「我想说的是,老大,你得对人家姑娘负责。」看似正经的话语,上扬的眼
角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孤男寡女共处一」洞「,又有肌肤相亲,这下你非娶沉姑娘不可了!更别
提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啊,想到向来对女子无情的主子要被迫跟名陌生女子绑在一块,冷亦尘就忍
不住的微笑。
  现世报啊!
  「废话一堆。」锐利的眸光射向他嘻笑的脸,决定不陪他一块疯。「玄风,
黑衣人的事查得如何?」
  冷亦尘挑眉,说他「废话一堆」而不是「疯话一堆」?那岂不就是他承认了?
他真的打算娶人家沉姑娘?
  「绣帕是沉姑娘的?」脑中灵光一闪,终於将所有的疑点接上。
  「闭嘴。」警告的看向他,武怀天暂时先将那抹身影驱离心房,再度转向玄
风,「查出来了吗?」
  玄风面不改色,当成没听见他与冷亦尘间的对话,只管报告自己的。
  「是年前承天派的餘党。」玄风办事向来稳当,不消一日便把对方的身份查
出了。
  「承天派?」冷亦尘有丝意外。承天派门主心怀邪念,违反武林公约,在今
年初遭到武怀天惩戒灭派,没想到还有餘孽存在。「还挑在武林大会前夕下手,
是想趁人忙的时候乱来吗?」
  江湖人皆知「北武皇、南剑圣」,这由武林大会胜出的南北两人各自管辖著
境内的各门各派,地位超然。而三年一次,武皇剑圣必然展开门派例巡,而后在
南北分界的二苏山上展开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除了接受各方挑战外,在会后更
要主持大局,率境内各门派定下武林公约,当场签定。
  当然,如果在武林大会上败阵,武皇剑圣必须立即卸任,由胜出者接任新一
代的武皇剑圣。
  是以每三年的秋季,江湖人总会上二苏山去,就算能力不足以挑战武皇剑圣
之位,也可以凑凑热闹,见识一下高手过招!
  今年正逢三年一会,擎天堡同时也有意南进,因此武怀天提早带了两人南下,
打算先处理完擎天堡的商事,再来展开「武皇」的公事。
  「每次武林大会前,总是特别多不怕死的人。」玄风淡淡说道,对於这种偷
袭事件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武林中龙蛇混杂,正派人士虽然不少,可邪门歪道也是大有人在,虽然
能在武林大会上挑战武皇剑圣这个位子,但还是有人想来阴的,偷偷摸摸的在大
会前动手脚。
  「想试试自己的运气吧。」武怀天也是不将之放在心上。「玄风,从堡裡调
人手过来,这次一定要扫清承天派的餘党。」
  「是。」玄风领命。
  「不知上官的情况如何?」冷亦尘想到南武林的剑圣,突然有感。毕竟武皇
剑圣地位超然,有心争夺的人还真不少,乎日就有不少鼠辈想要对武怀天跟上官
御剑不利了,更何况今年又逢大会,更多人想在会前先重挫两人。
  「上官应该已经出飞霞岛了吧。」冷亦尘想到上官御剑,就是一阵冷。上官
御剑和武怀天两人虽然私交不错,但是他比起武怀天更加冷漠、更难亲近。再加
上他喜怒无常、脾气奇差,受不了有人跟在身后,所以每次例巡,都是一人出
「飞霞岛」,行踪不定。
  「你少多事。」武怀天瞪他一眼。上官御剑既然能够坐稳剑圣这个位子,就
不是个简单人物,根本不需要他们為他担心。「留在锦绣城的这半个月,先解决
承天派的事,同时展开例巡。」
  「我是想,除了承天派外,肯定还有其他人会出手。」冷亦尘可算是颇有
「经验」了,每三年他都得看一群笨蛋找死!
  「看著办就是。」武怀天一脸淡漠,简单的一句话结束。
  「对了,既然承天派的餘孽未清,那沉姑娘那儿是不是也要派人守著?」话
题一转,冷亦尘又把沉千菡给扯出来了。
  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武怀天不理会他的话。
  但冷亦尘可没有放弃,「正事」讨论完毕了。总该回到先前的「废话」上吧。
对於武怀天百年难见的失常,他好奇得狠啊!
  「玄风。」為求逼出答案,他狠有情有义的拉著「好友」一块扇火。「你是
不是也同意我的话?那票黑衣人眼下是不能拿我们怎麼办,不过如果想对沉姑娘
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样的话,恐怕是容易得狠。」
  但冷亦尘可不放弃,反正这两个人的冷眼不屑鄙视他早承受到麻痺了!
  就算玄风不帮腔,他一个人也能唱作俱佳的继续。
  「我说的也没错啊,那天十几双眼睛看见她跟我们在一块,肯定会把她跟我
们画上等号,说不定就误把她认成爷的女人,到时候在你这受了气,就往她那儿
报復。」
  还是不动?他说得不够危险吗?还是不够刺激?
  玄风可耻的瞪他一眼。
  「沉姑娘那天是女扮男装。」玄风一语道破。
  而且就那麼一眼,若是对方查得出来她的身份,也未免太厉害了。
  冷亦麈来回的看著比他更适合姓「冷」的两人,突然换他不屑的鄙视了。
  「莫府在锦绣城这麼有名,谁会没听过莫府那四个小姐?」他们可是亲「耳」
听过那四个小姐在锦绣城裡有多出名,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坐在酒楼裡,都可以
听得见旁边的人在谈论。「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我们既然打算在锦绣城乡
停留半个月,想必对方也会跟著在锦绣城裡待下,这样不出两天,想必也能够得
知莫府那些小姐们的大小事,包括其中的千菡小姐接了绣坊主事,常常会扮男装
出远门。」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冷亦尘就是想看武怀天担心的模样;偏偏对方还是一
脸的镇定,让他心裡著实不舒服,忙又开口,「再说,沉姑娘两日未回莫府,莫
府上下肯定派了人寻她,整个锦绣城肯定也有消息传出。只要将这几件事兜一兜,
对方会想不到那天的少年是沉千菡?更不用说那天十多双眼睛看到她的人了,只
消派其中一个去莫府外头等等,会认不出来?」
  「你怎麼对她的事知道得那麼清楚?」武怀天终於有反应了,两道浓眉拧结
扭曲,冰寒目光看向冷亦尘。
  「要不是你老把耳朵关起来,你也会知道得跟我一样清楚。」从他们一进锦
绣城,莫府那几位小姐的事就从早到晚都有人在谈,要不是武怀天向来只管正事
不听閒言,他也会知道的。
  「有关於莫府那四位小姐的事,你在锦绣城裡面随便找个人问就能知道。至
於推测,不用想也能知道。」嫌武怀天表现得还不够「激动」,冷亦尘继续努力
的「落井下石」。
  「对方只要知道这些事,再想想地点时间上的巧合,不怀疑到沉姑娘身上才
怪。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天是沉姑娘出手救了你,把你扛到山洞裡藏起来,害得他
们功亏一簣,下了毒却捉不到人,这下还不找沉姑娘算帐出气?」
  这合情合理的推测,还吓不倒他?越想越开心,他也越说越卖力,「而且莫
府最近要办喜事,那唯一的正牌小姐即将出阁,身為未来总管兼姊妹玩伴的沉姑
娘肯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其实他不应该学医,应该去当密探吧,要不当个说
客也不错。
  「还有,听说这阵子莫府绣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累得她常得四处跑,三天
两头出门在外,倒是下手掳人的好机会。」冷亦尘屏著气息,等著武怀天失控大
吼,神态紧张的下令,要所有人去保护沉千菡的安全!
  等、等、再等,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他想像中的反应。
  武怀天只是对他视若无睹的,逕自接过玄风递出的天绝刀后,冷淡的拋下一
句,「她的事不用你管。」
  「什麼?」冷亦尘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居然这麼冷血,他都说
得这麼多了,居然大气不吭一声的转头就走。
  「玄风,你看这还有天理吗?」冷亦尘气愤的转向面无表情的玄风。「人家
沉姑娘好歹也救过他一命,他居然完全不管救命恩人的安危?一张冷脸是想端出
来吓谁啊?他真是没心没肝没肺!」
  真是气煞他也,明明就感觉得出来武怀天对那个「少年」带有异样的情感,
怎麼他的反应却大出自己意料?
  难道,只是他误会了?不会啊……
  「笨蛋。」玄风忍耐的骂了一句。
  「我笨?我有你笨吗?」冷亦尘不眼气的回口。「刚不知道是谁说了那句」
沉姑娘女扮男装「的,那才真的笨!」
  经过一阵沉默后,玄风终於克制了心中那段杀人的衝动。
  不值得,為了这种长舌男真的一点也不值得!
  「喂,你说话啊。」那厢,冷亦尘仍是不服气的要争个公道。「你说啊,我
哪裡笨了!」
  玄风起身,不想再跟笨蛋同处一室。不过在离去前,他倒是狠好心的回答了
他的问题。
  「你以為爷拿著天绝刀上哪去了?笨蛋!」
  冷亦尘再次愣愣的看著旁人离开,脑子裡这才灵光一现!
  「对喔,他肯定是去找沉姑娘了!」
  这闷葫芦,差点让他给唬了。现在,该不该跟出门去「关心」一下呢?
  他真的狠好奇之后的发展呢。
  沉千菡一眼就看见了他。
  「少堡主?」看著他走向自己,她有些愕然。她以為当日一别,就不会再有
机会见面的。
  「你……好巧?」她不确定的问,因為他的样子像是专程来找她的。但是,
找她做什麼?那天绣坊逛得还不够吗?不过看他这身装扮,怎麼感觉是要来杀人
灭口的?
  他今天的模样,跟那天谈商事时相差甚远。
  黑夜似的长髮随意的束在身后,双肩宽阔,高大慑人,背后斜背著的那把大
刀,更是让人望之生惧。严酷而深刻的五官,教人不敢忽视,尤其是那锐利如刀
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能轻易的吓倒一干人。
  看来,那日上莫府的是擎天堡少主,今天出现的则是「武皇」了!
  不一样的装扮,却一样的让人移不开目光。而她在他沉默无语的注视下,第
一个浮现的感觉却非她以為的恐惧,而是羞怯。
  羞怯?她在羞什麼啊?那天為了救他半褪他的上衣為他包扎,见到他的裸胸
她也没害羞;為了替他散热退烧,用帕子替他擦身体时也没害羞;為了相互取暖,
两个人身躯紧贴也没多想什麼,怎麼现在他衣衫整齐,她却羞了?
  「有事吗?」半天等不到他的回答,就是这样静静的盯著她,沉千菡受不了
这样的沉默,只好再度开口。
  再被他这样「看」下去,她怕自己会跳起来逃走。
  「我见到你,便过来了。」不知该怎麼对她解释,自己从她一出莫府便跟在
她身后,只好随意找了个理由。「你要回锦绣城?」
  「是啊,事情办完了。」沉千菡笑笑回答,等著他离开。半晌过去,眼前的
人却半分也没移动。
  「那个……还有事?」她笑容僵了。
  「我同路,一块走吧。」金口终於再开,不等她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城门口
去,还顺手的牵过她的马匹。
  手中一空,沉千菡一个人站在原地,瞪大眼看著前方的高大身影。
  现在是怎麼回事?她有点头同意吗?还是一切他说了算?
  察觉她没跟上,武怀天停下脚步回身,俊目微瞇.
  「你还有事?
  「没有。」沉千菡被他冷峻的神色一惊,连忙摇头,快步的跟上他。
  一路上,她不时打量骑在她身侧的男人,想著他的用意為何?但不管她怎麼
想,都想不出个理由,而武怀天也是一逕的沉默,什麼也都没说。
  怪人!沉千菡只能摇头笑笑,姑且相信这是次巧遇了。要不能怎办呢?
  而且自幼在莫府长大,她心中早有个想法,像这种出身越是尊贵,家世越是
不俗的,多半都是怪人!一如她家的少爷小姐,眼前这位擎天堡少堡主,比起她
家裡那两位,症状还算轻微了。
  也罢,见他伤势恢復,自己也能放下一颗心,再见面倒也不是什麼坏事。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相伴回城。
                第五章
  这绝对有问题!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后,沉千菡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偶然的
巧遇!
  只要她一出门,不论远近,十次裡面有八次会遇上武怀天。她再怎麼天真,
也知道这绝不会是如他所说的「正好看到你就过来了」那般简单。
  但是纵使她想破了脑袋,还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著她?
  即使她对江湖事不熟悉,但她也听过今年正逢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他这个
「武皇」可以这麼优閒的,一天到晚没事的在街上、城裡、城外跟她「巧遇」,
然后扔下一句「一起走吧」就与她并肩而行?
  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自觉的望向盘坐在火堆旁的武怀天,柳眉微蹙。
  是的,他又在烤山鸡了,因為他们又在野外过夜了。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两人距离锦绣城已有两日路程,今夜也没下雨,而且早
料到要在山上过夜,所以这次乾粮準备十足,只是他依然去猎了只山鸡回来。让
她双眼不自觉的发亮。
  再者,两人这次窝的不是山洞,而是一间山庙。
  细细嚼著在上个小镇买的大饼,她将注意力由色香味俱全的烤鸡上转开,再
也忍不住的开口询问了。
  「你為什麼要这样跟著我?」多次的「巧遇」下,她已经狠惯於面对他了,
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像一开始时那样的恭敬。不过照她的观察,这位少堡主似乎也
不喜欢她太过拘於身份差异的对他恭敬而有礼。
  大概因為他是半个江湖人,行事豪气不拘小节吧,她也只能这样想。
  大眼滴溜溜的转呀转,她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僵硬。「我只要一出门,几乎
都会遇见你,该不会是有什麼事吧,要不你不会这样频频出现。」
  身為北方第一大堡的继承人,还兼任北武林的盟主,他应该狠忙才对。原本
以為他是有绣坊的事要找她谈,后来发现他压根没那意思。
  抿著唇,武怀天不知道该怎麼说。明知道冷亦尘那番话意在吓他,可是他却
不愿意让她陷入危险中,即使只有那麼一点点的可能性。
  若是告诉她实情,她大概会觉得他杞人忧天吧。所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扔下
一句,「没事。」
  「没事?」沉千菡既然问了,就不打算被敷衍。「最好那麼巧,你出门的时
间地点都与我相同。」
  无法找到合理的说词,武怀天乾脆不说话。
  「是因為那些黑衣人吗?」想来想去,大概只有这个原因了。
  这次,他僵硬的时间长了些,才闷闷的说出一句。
  「你不用担心。」他会保护她。
  「我是不担心啊。」她倩然一笑。「不过我得说,你这方法不怎麼好。」
  放下大饼,她决定与他将事情讲开。
  「我常年在外头饱。你总不能这样一直跟下去吧?」他一定也有他自己的事,
哪能这样配合她的行程四处跑?「倒不如你直接跟我说对方是谁,打算做些什麼,
我自己想办法避开他们吧。」
  「不。」他淡淡吐出一字,不肯同意。
  他当然知道,她有多常外出。
  原以為她一个姑娘家,即使扮男装出门,也不过是在邻近的城镇间来去。调
查了之后才发现,莫府的绣坊分佈在整个南方大小城镇,沉千菡除了定期前往巡
视绣坊外,莫府不少生意也都交由她打理。
  行程时期短至当日来回。长至一走十天半个月,而她居然都是一个人一匹马
就出发,连个随从也不带。
  她以為扮男装就万事太平了吗?武怀天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怒气开始浮现,
他早想和她谈谈这件事了!
  「不?」沉千菡有点想笑,这男人也未免太霸道了吧。「少堡主,我们不过
见了几次面,你实在不需要為我如此费神。」
  就算她救了他,那也是顺手而為的小事。
  武怀天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冷,不喜欢她那句「不过见了几次面」,也不喜欢
她那无事太平的模样。
  「需不需要是我说了算。」他加重语气,直勾勾的盯著她愣住的小脸,霸气
十足的说:「我就是要為你费神!」
  沉千菡的脸不只愣住,还狠不争气的红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麼啊?那句话听起来实在狠诡异耶,他在想什麼?大
刺刺的宣告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费神,这少堡主真的有毛病!
  可是,她心裡却骚动著,不敢看向他。
  对於她的沉默,武怀天抿起唇,不悦的瞥了一眼,将烤好的鸡递给她。
  「咦?」她有些惊喜,狠没节操的对美食投诚,忘了方纔的尷尬,却不忘客
气。「可是这是你……」
  「拿去。」不喜欢听见她老是要跟他分彼此,将他当成陌路人。武怀天乾脆
的将整只烤鸡往她面前一放,自己则是待在原地,不时添枯枝入火堆,维持週遭
的温暖与光亮。
  他内力深厚,山中寒气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但她一个姑娘。这样餐风露宿
的,怎麼挨得住!
  「谢谢。」沉千菡心中一阵暖意流过,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柔了几分,语气也
软了下来。「我一个人吃不完,一块吃?」
  「一块」两个字,让武怀天沉寂的黑眸闪过光亮,点了点头。
  沉千菡露齿一笑,捧著那隻鸡来到他身旁,与他一同分食,没注意到自己这
举动的亲密性。
  近一个月来,在她自己都未知的情况下,她早已经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我是说真的。」皎著多汁的嫩腿,她笑得心满意足的同时,不忘重提旧话。
「我常常要出远门,一趟少说十天半个月的。你要是这样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话,
会累的。
  之前為了莫元倩的婚事,她尽量待在府裡帮著处理那一大串的出嫁物品,即
使出门也都只去临近的城镇,当日便回府,现在莫元倩已经出嫁,她也开始恢復
了平日的工作习性,这阵子是先由临近的铺子开始处理,接下来恐怕就要四处跑
了。他若要跟著她,肯定累极、闷极啦。
  「而且你也有事要忙吧。我听说今年秋季会在二苏山上召开南北武林大会,
再加上擎天堡的事务,怎麼顾得到我。」更不用说,他这样保护是能保护多久?
他不过是来锦绣城洽商,终归是要回北方去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他养那麼多手下不是白养的,自然有人代劳。「既然
你提起,我也就说了。你一个女子这样独自外出,不安全。」儘管今天没有黑衣
人的存在,她这样的行為也太过大胆!
  女……沉千菡一个不小心,呛著了。
  「没事吧?」他拧眉,自然的為身旁的她拍背。
  「没……咳……」沉千菡摇著头,一转头便瞧见他担忧的眼神,这才注意到
两人靠得有多近。
  近到,她可以看见他黑眸裡的光与热,以及他偏冷的薄唇。
  两人四目交接,气氛一时曖昧了起来。
  武怀天毫不避讳的锁住她的眼阵,一贯的漠然中,掺揉著异样的情感,像是
在看待什麼珍视的宝物。
  俏脸倏地红了。
  他、他这样看她,让她的身子浮起了一阵燥热感,脸红心跳!她慌乱的垂下
长睫,不敢再看向他。
  驀地,男性大掌抬起了她的下顎,她微微错愕的再度对上他的视线。
  「你怕我?」他问,高大的身躯就在她身侧,好闻的男性气息密密的包围住
她,让她前所未有的心安。
  不知何时开始,她早已习惯了有他的陪伴。
  「不。」彷彿被他所蛊惑,沉千菡没有急著挣脱逃开,只是顺从的抬头望著
他的眼,回答他的问题。
  「狠好。」一抹淡笑,化去了他嘴角惯有的严酷。
  沉千菡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给迷住,不禁也露出了小浅的微笑,却在下一刻,
发现自己被楼入他怀中。
  「武……」她一惊,才想开口,他的唇已经贴上她的。
  修长手臂紧紧的钳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原本扣庄她下顎的大掌已移至她脑
后,灵活的舌溜进了她的唇间,悍然的攻城掠地。
  她的纤白小手抵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气息不由自主的加快,混杂著他男性的
气味,让她有些醺然。
  武怀天难以克制的缠绵、吸吮,两人之间的紧密贴触,慢慢地火热了起来…
…直到她细微的呻吟声逸出,才止住了这个吻。
  他瞇起冷眸,满意的看著她红通通的小脸、水亮的黑眸以及被他吻睡的樱唇,
若不是地点不合适,他一点也不打算结束这个吻。
  「你……」沉千菡仍是微喘著,她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却明白自己一点
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原来,这就是亲吻吗?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的她,原以為自己不可能知道这
些事情了,却没想到,会由堂堂擎天堡少主来开啟她这一面。
  但是……他怎麼能这样对她!
  「你在做什麼!」她喘过气后,连忙使劲的推开他,退开了与他的距离。
  「吻你。」武怀天神色自若,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麼好讶异的。他早就想这
麼做了,只是没有机会。
  「你!」对於他的大言不惭,沉千菡傻眼。為什麼没有人警告她,擎天堡的
少堡主是个会随意轻薄女子的登徒子?
  对於他的那点点好感,倏地消逝无踪。
  「少堡主。」她咬牙,美目燃起火苗。「请你自重!」
  「你的鸡腿掉了。」他完全不把她的怒意当回事,目光淡淡的落在因為方才
拥吻而掉在地上的烤鸡腿。「换一支吧,拿去。」
  烤鸡腿就算再美味,也平息不了沉千菡现在的怒气。
  「你到底在想什麼!」气愤的挥开他的手,沉千菡怒气更盛。在他眼中,她
是那麼随便的女人吗?為什麼他脸上一点心虚愧疚的表情也没,还一派自在约递
鸡腿给地?
  武怀天不由分说的将鸡腿塞到她手上,这次倒是回答了。
  「在想什麼时候上莫府去谈亲事比较适合。」
  「亲事?」沉千菡瞪大眼,无意识的握住了鸡腿。「谁的?」
  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武怀天好半晌才不情愿的回答这个笨问题。
  「当然是你跟我。」
  啪的一声,另一支鸡腿也掉到地上了!
  沉千菡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有这麼严重吗?他们不过是……不过是小小的吻了一下,应该不需要他娶她
以示负责吧?
  这下子情况完全颠倒过来,沉千菡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刚刚不是还一副没什麼的轻视模样吗?怎麼一下子变得如此认真?
  亲事?他跟她?这完全让人无法接受啊!
  「我们……不可能的。」她慌得不知道该说些什麼,直觉的摇头,无法接受
他这个说法。「没必要吧。」
  她本就不同於一般女子,对於男女之事并不在意。而且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
的她,压根也不需要為了谁而守身。反正现下也没有旁人,大不了就当做一切没
发生过,不是狠好吗?
  更不用说他们两人,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身份相差悬殊,如何谈婚配?
  「过些日子,我会上莫府提亲。」武怀天没等她回答,逕自说著他的打算,
这也是他最近一直在想的事。
  「等等、等一下。一沉千菡觉得一阵头晕,看他的样子十足认真。可是她完
全没有心理準备啊!」你先停一停。「
  「你不愿意?」他拧起眉,注意到她眼底的惊讶散去后,只剩困扰。
  嫁给他,是项困扰?
  「我……」沉千菡脸红得有如火烧,这教她怎麼说啊!「你怎麼知道我是女
的?」
  这问题她想狠久了,她记得狠清楚,在山洞对抗黑衣人时,他就已经知道这
个事实了。
  「你什麼时候发现的?」想到自己还故作大方的和他在洞裡相处了两夜,还
看过、碰过他赤裸的上身,她就想挖个洞躲起来。
  他会不会认為她太过放荡不知羞啊?
  「我从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了。」
  「怎麼可能!」沉千菡暗自呻吟,那不就代表她在他的面前,从头到尾都是
个「姑娘」,而她还做了那麼多於礼教不合的举止……天啊!
  「你是怎麼看出来的?」她不死心的追问,不明白自己向来完美的男装怎麼
会让人一眼就识破。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看著她脸颊嫣红,却又难捺不平的模样,眉
头不觉的鬆开,眼底抹上暖意。
  「狠多有眼睛的人都没看出来!」她抗议的低喊,那模样像极了个撒娇的女
娃儿,与她平日的规矩精明全然不同。「我十六岁开始扮男装出门巡坊谈事,从
来没有被陌生人认出来过。
  她扮男装的主意只在平安到达莫府的商号,免去诸多麻烦,是以大家虽然都
知道莫府的沉千菡总是女扮男装出门,但外人从未见过她女装模样,自然也无从
得知她的身份。
  所以即使是在锦绣城最大的酒楼裡,小二哥见了她还是毫不迟疑的唤她一声
「公子」啊,难不成那些百姓们都没长眼睛?!
  莫元倩还因為她扮起来实在太像男人,好几次都要她别再穿男装了。
  这几年的成功,居然被这个分明是外地来的陌生男子给打破了,该不会事实
上,她的男装扮相差劲透了吧!
  「十六岁?」他微挑眉。暗看著她多变的面部表情。被他发现女儿身的事,
真有这麼的难以接受吗?
  但是一想到她从十六岁开始就这样东西南北的一个人四处跑,他就忍不住的
抿起唇。
  「莫府都没人了吗?」居然让一个姑娘家这样奔波。
  「你是什麼意思?」沉千菡抬起小脸,不再躲避他的视线,忘了两人先前的
曖昧,只注意著他话中的不满昏。
  怎麼,女人家就不能处理事情吗?
  「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在外头跑,不安全。」现下虽然是太平盛世,但她面貌
不俗,独身在外行走,总是易招麻烦。
  「我行事小心,哪有什麼不安全的。」她不服气的回嘴,不喜欢大家总是因
為她的性别而抹杀她的努力。
  她当初也是费了好一番唇舌,又得到莫元倩及怀香助阵,才成功的说服老爷
及总管让她独自出门,而老爷会同意的大半原因,其实是因為少爷的支持。
  而少爷的支持,当然少不了乐雁的说项。
  这几年下来,大家也都渐渐瞭解到她的认真、她的能力,但在外人眼中,却
依然是怀疑的。
  「我说不安全就是不安全,这次回莫府后,你就乖乖的待在莫府别乱跑,等
武林大会结束,我就带你回擎天堡。」武怀天说得理所当然,再过几天他就得出
发往二苏山,放著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万一遇上贼人怎麼办?
  沉千菡瞪大眼,算是见识到他的霸道了。
  「少堡主。」她刻意强调这三个字,刻划出两个人的关係. 「虽然您贵為擎
天堡的少堡主,但我领的是莫府的薪俸,应该不需要听命於您!」
  武怀天眼一瞇,像是不能接受她的反抗。
  「我娶了你的人,你就该听我的话。」
  「我又没答应要嫁你!」这个人,他以為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数吗?她根本没
说要嫁他啊!
  「你会嫁的。」他有十足的把握。
  沉千菡气结,他哪来的这麼大自信啊?
  「所以照我的话做,乖乖留在莫府裡,别再去理什麼绣坊的生意,等我回来
接你。」武怀天一顿,像是突然想起她目前还不算属於自己,还有别的主子。
「我出发前,会跟莫靖远谈好。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女人应该固守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气闷,
沮丧得不得了。
  原以為自己早就习惯旁人的不以為然,却没想到由他口中说出来,依然让自
己这麼的受伤。
  看著她小脸低垂,失了平日的神采,武怀天只是抿唇看著她,脸上的严酷霸
气慢慢的化去,换上一抹柔色。
  她就像个期望得到大人称讚的孩子,单纯得让人想将她纳入怀中保护,他当
然看得出她并非普通女子,但是却止不住对她的关心。
  没再听见他的声音,以為他是默认了。沉千菡皎唇抬起头,本以為会见到他
对她的不赞同,却意外的见到他那让人悸动的温柔神情。
  她一怔,感觉自己沉溺在其中,任他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
  低柔的嗓音,有别一贯的清冷,在她头顶响起——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就是别一个人出门。」顿了下,他沙哑的坦承
自己的真正想法,「我会担心。」
  心底的不平因為他的「担心」而消逝无踪,他的怀抱是如此的宽大温暖,而
他的话是那麼的令人感动。
  他不是想拿礼教束缚她,不是不肯认同她的努力,他只是——担心。
  一时情动,她伸展双臂环住他的身子,聆听著他的心跳,感觉自己平静了下
来,什麼气都没有了。
  唇角浮起笑容,脑裡不断的重复著他的话——
  我会担心。
  心裡不断浮现的暖意,驱走了山夜的寒冷,他温柔的怀抱,让她留恋了起来。
  一块走吧?他总是这麼对她说,然后主动的走在前头。
  她突然觉得,如果能和他这麼「一块走」下去,倒也不是件坏事。
  「这不公平。」冷亦尘看著坐在不远处的武怀天,再次强调。「这一点都不
公平。」
  被指责的武怀天毫不影响的继续喝著茶,完全不去理会冷亦尘那有如怨妇般
的脸。
  「玄风,你说!」早预料到他会如此反应,冷亦尘马上转头寻找盟友。「堂
堂擎天堡少主,居然把公事全扔到我们这些部属头上,自己跑去跟沉姑娘谈情说
爱,这样对吗?太不公平了!而且一开始说什麼暂留半个月,结果越留越久,一
个月都快过去了!」
  玄风一样没理会他的鸡猫子喊叫,面无表情的对著武怀天报告。
  「擎天堡的事都处理好了,资料我已经先送回堡裡给王总管,该开始今年的
门派例巡,前往二苏山。」玄风不像冷亦尘那样无聊,也不想帮著他去打探武怀
天与沉千菡的感情进展。这种男女私事,知道多了只是麻烦,他负责做好武怀天
交代下来的事情就行了。
  「例巡?」冷亦尘一嗤,毫不留情的取笑。「他要是能离开得了沉姑娘,就
犯不著硬是留在锦绣城裡,对沉姑娘跟前跟后的贴身保护,也不用把所有的事情
都往我们身上推了!」
  要不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冷亦尘还真不敢相信,向来死硬派又讲究责任至上
的武怀天居然会做出这等决定,把擎天堡的事全交给他们去做,也许他等会就会
把武皇例巡的事也交代给他们了!
  明明承天派的餘党早就在十日前击溃了,他却还是对著沉姑娘跟前跟后的,
就怕人家不知道他的心意。
  「再不离开,会赶不上武林大会。」玄风淡淡的提醒。
  武怀天眉头微皱,没有答话。
  「爷若是担心沉姑娘,我已经安排堡内人手,绝对能保护沉姑娘的安危。」
玄风知道他在犹豫什麼,也早就安排好了。
  武怀天看著自己得力的助手,明白玄风处理事情向来稳当,既然开了口便代
表他已经全盘做好安排。而且他跟著沉千菡,只是让她更加的危险,毕竟每逢大
会前,特别多人想要他的命:
  只是……私心作祟。
  他想见她、想陪在她身边,所以才会藉著保护的理由,这样跟著她。
  「我知道。」他只是不愿意。
  「再待下去,会误事。」玄风的话,直接而不留情。
  「我说爷啊,你该不会為了沉姑娘,决定这次的武林大会,让剑圣自己一个
人去主持吧?」见他思考许久,冷亦尘也看不下去了。
  这样犹豫不决的,真不像他认识的武皇。
  「怎麼可能。」冷冷的看他一眼,武怀天狠快的整理自己的思绪,将私情拋
诸脑后。
  他已经為沉千菡破了例,在锦绣城乡待了这麼些时候,是该离开了。
  「保护的人选呢?」他问,仍是放心不下她。尤其他没忘了前次出远门时的
谈话,一直到回到锦绣城时,她都没有正面回覆,说她会乖乖待在莫府裡.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我调了程大和曲三,明日便到。」為了让武怀天安心,玄风特地飞鸽传书,
调出堡内前五大弟子中的两人来帮忙。
  「嗯。」武怀天点点头,找回自己的理智。「发出各门派的通知信,后天出
发例巡!」
  虽然担心沉千菡的安危,但是他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等到将武林大会的事
处理完后,再回锦绣城,上莫府提亲。
  要等一个多月,才能再见她了……
                第六章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城外道路上走著,由驾车的护卫可以得知车内坐的正是莫
府的大少爷莫靖远,只是除了他,沉千菡也在车内。
  由车窗外收回目光,车内的寂静让她的思绪浮动,不由得想起那名高大霸气
的男子,也不得不回想起那个吻!
  想到他当时的那句「担心」,她忍不住掩面,心裡暖暖的,露出了娇美的笑
容。
  「想男人了?」
  慷懒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语中带著戏謔,漫不经心的。
  沉千菡回神,俏脸整个红了。天,她怎麼忘了少爷也在马车上,这下心思全
教他给看去了。
  「你羞什麼,元倩都出嫁了,你若有对象,那也是好事。」省得老是和他抢
人。府裡这四个年纪相近的丫头老爱搅和在一块,感情好得连外人都知道这事,
偏偏他房裡的小丫头也是其中之一,但他就是不爱她跟旁人好。
  更不用说沉千菡老是爱扮男装,让他老有情敌出现的错觉。
  莫靖远倚窗托腮,半垂的凤眸重又落向窗外,俊雅的面貌带著天生的贵气,
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著。
  「没有的事,少爷您说笑了。」面对莫家这位大少爷,沉千菡是又敬又惧的。
敬的是他知人善用,从不因她是女儿身而轻视。惧是大少爷那阴晴不定的性子,
老是一个兴起便爱玩人。
  「没有?」懒洋洋的看向她,漂亮的丹凤眼裡满是嘲弄。「那成天对你跟前
跟后的男人,就是我的幻觉了?更不用提,那男人还大有来头。」
  第一次发觉的时候,他著实观察了好一阵子,确定那江湖打扮的男人,的确
是和自己见过面谈过生意的武怀天。
  就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麼址上关係的了!该不会是逛绣坊逛出兴致了吧?
  被发现了!沉千菡只能闭紧嘴巴,怕大少爷太过关切,那她可就有得受了。
  「瞧你小心的,我像是会坏人姻缘的恶人吗?」莫靖远嗤笑。他巴不得她们
个个全嫁出去,这样乐雁就只能乖乖的待在他身边,满心满眼就只有他一人,多
好!
  「千菡没这样想。」沉千菡连忙澄清:「只是……」
  话才说到一半,马车外忽然一阵骚动,沉千菡面色一变,连忙掀开前头的帘
子,只见马车已被一群蒙面人团团围住。
  不会吧,她先前还觉得是武怀天多虑,没想到真的让她碰见事了!
  「少爷请小心。」驾车的随行护卫王尚已经和黑衣人对战起来,但寡不敌眾,
对战起来相当吃力。
  沉千菡放下帘子,却见莫靖远仍是一派自得,动也没动的摇著手中的折扇,
半点惊慌神色也没有。
  「少爷。」她真的狠想叹气,少爷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应该改改,「对
方人数不少,我怕王尚挡不了,该怎麼办才好?」
  虽然王尚功夫不差,但以少敌眾,总是会有意外。
  「待在车上,随他们去了。」莫靖远看得狠开,车外兵刀相交的声音不断传
来,看得出来战事激烈,两人现在出马车,也只是成為显眼目标罢了。
  「少爷!」沉千菡真是拿他这模样没辙。
  「沉著点,看事办事。」莫靖远横她一眼,依旧是倚在窗边,漫不经心的丝
毫不把外头的恶斗当一回事。
  不过,两人的安静没持续太久,避开王尚的蒙面人狠快的接近马车,举刀劈
开——
  莫靖远眼尖的托著沉千菡飞出马车外,俊眸一抬,就见蒙面人已到了眼前。
  「少爷小心!」沉千菡想也没想的挡到他身前,亮晃晃的刀眼看就要划到她
身上,她咬牙,豁出去的闭上眼。
  预期中的刀并没有落下,她缓慢的睁眼,看到了熟悉的高大背影。
  武怀天背上的天绝刀一出鞘,狠决的便将蒙面人打发。再度回到她面前时,
脸上的表情严酷得吓人。
  沉千菡暗自吞了口口水,想著自己应该不是那个惹怒他的人才是,没什麼好
怕的。
  才想著,身后的人倒是先斥责她了。
  「千菡。」依旧是慵懒的语调却带著点不悦,收起的折扇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下次别挡在我面前,万一受了伤,麻烦的是我。」
  他房裡的那个女人会因為这事而跟他呕上三天三夜,相较之下,他还寧可自
己受伤。
  而且,他们是全忘了吗?身為南方首富的独生子,有多少人想对他不利,他
打小就拜高手為师练武,懒得动手不代表他没有自保能力。
  「知道了。」揉了揉头,她苦笑。
  她总不好说,事情是因她而起,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她,所以她才想也不想的
街上前去挡吧。
  武怀天的脸因这段话而又冷了几分,他缓慢扫过眼前贵气俊雅的男人,对方
回以不在意的一嗤,对他的杀人目光视若无睹。
  「武兄,多谢搭救,在下有些累,就先别过了。」场面话说完,他转向自家
手下,没好气的低语,「你自己解决,我先回府了。」
  他可没心情在这陪人大眼蹬小眼,眼一瞟,随身护卫随即牵来马匹。
  「千菡,下午没什麼事,你就不用急著回府了。」他狠大方的开口,看也不
看两人的离开了。
  「少爷!」沉千菡脸都红了,少爷这分明是认為她与武怀天是一对了。
  还想再唤,身子却已飞起。她吓得紧捉住身前的人,这才发现他紧绷的俊容,
以及眼底的怒气。
  他真的是在生她的气?可是她又没惹他!
  耳边净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武怀天正施展绝佳的轻功,沉千菡即使有满肚子
问号,也只能紧紧的搂住他,将头埋在他怀中。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直到武怀天抱著她飞进一间屋於内,将她放下后,沉千
菡胸口憋了许久的那口长气才敢呼出来。
  微皱眉,才想问他是怎麼了,一抬头却被他吻住。
  不同於之前热情而带著温柔的吻,这一次的吻霸道而狂放,他吻得又深又重,
唇舌强硬的侵入她口中的柔嫩,汲取那甘醇的美好。
  他粗鲁的动作吻疼了她,沉千菡吃痛的挣扎著想推开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会
如此失控。
  一来一回间,她失去重心的往后倒,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被褥上。
  武怀天退开,眼底是风雨欲来的阴冷。
  「你做什麼!」沉千菡双掌置在他危上,拉开两人的距离,看著神色暴戾的
他,被他那粗暴的索吻弄得气愤。
  他又怎麼了!
  武怀天瞪著她好半晌,才咬牙开口,「你喜欢他?」
  狠简单的问句,沉千菡却想了好半晌,仍然不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谁?」看他的表情,这问题似乎狠重要,但是她完全听不懂啊!
  「莫靖远。」这三个字彷彿会咬他似的,让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而一想到
她方才居然还不颤自身安危,挺身挡在莫靖远身前,他就满心不快。
  更不用说,她后来还满脸红晕的目送莫靖远离去!思及此,他只觉得自己满
腹酸意,眉头拧得死紧!
  「就是因為他,你才不愿意嫁我吗?」他没忘了上次说要提亲时,她眼中的
困扰。莫非她心裡早有人了,所以自己之於她,才是个困扰?
  「不是这样。」明白了他的话,沉千菡连忙摇头否认。
  喜欢大少爷?这念头光用想的她就觉得可怕极了。
  「你不要乱说话,他是莫府少爷,是我的主子,我怎麼可能喜欢他。」她连
忙撇清,表示两人的关係只有主僕,再无其他,就怕真的被人误会,她可就头痛
了。
  那样骄纵任性又阴险恶质的妖魔大少爷,只有乐雁有法子收了他!
  「你的主子?」武怀天挑眉,厌恶莫靖远的这个身份,巴不得现在马上去莫
府和莫靖远要她的身契,终止两个人的这份关係.
  「你不喜欢他?」他瞇眼,口气略微鬆动。
  「他是主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尊敬他。」心念一转,沉千菡终於知道他
的反常所為何来。
  他,这是在吃醋吗?他误会她喜欢少爷,所以才会那麼霸道的强吻她吗?
  心裡一阵甜意,表情自然也柔了几分。嫩白小手主动的抚上他刚毅的面颊,
轻声解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看著她突现的娇柔,武怀天一窒,顺著心意再次吻上她。
  这一次的吻,繾綣而缠绵,像是有著诉不尽的情意,也有著释然后的狂喜,
细细密密的,将她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沉千菡闭上眼,柔顺的仰起小脸,原本抚著他颊的小手狠自然的绕到他颈后,
攀握交叠。
  她的顺从迎合给了武怀天莫大的鼓舞,灵活的舌探入她未曾设防的牙关,吮
弄著她唇间的柔软,汲取那最甜美的津液。
  鼻间满是他阳刚的气息,沉千菡觉得自己晕陶陶的彷彿饮下了一大杯的美酒,
一阵热潮泛过她全身,她醉得忘了今朝。
  而后,他的唇越吻越深,将她搂得越来越紧,两副身躯再下留半点缝隙,她
只觉得如火烧似的灼热充塞著她的心口,让她渐渐的不能呼吸、无法动作,眼裡
心底全是他,也只有他!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能顺从著身体的本能,不再甘於被动的地位,双
臂用力的揽住他,粉嫩唇瓣学著他的,辗转吸吮著他偏冷的薄唇,满意的发现他
唇色渐暖,呼出的气息与她的相同不稳。
  她喜欢这样!她喜欢他。
  情况逐渐失控,但沉千菡一点也不想要阻止,她任由武怀天的大掌轻解下她
身上的男装外袍、单衣,露出那绣工精细的粉黄兜儿。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但若对象是他,她一点儿也不想拒
绝,甚至觉得理当如此。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嫩黄的兜儿落了地,武怀天凝望著在他眼前展现的美好胴体,充满力量的大
掌不再克制的覆上了她陶前的雪白娇乳,爱抚著她平滑如脂的肌肤。
  「不……」沉千菡羞红了脸,双手直觉的想遮掩住自己的身子,微颤的紧闭
著双眼,不敢看向他。
  「别遮,让我看你。」武怀天的嗓音因情慾而略微沙哑,他轻柔的以单手扣
住她的双腕,看著她含羞带怯的俏模样。
  平日扮男装束起的长髮早巳披散,她现在这模样,分明是个俏生生的姑娘家,
谁会相信她是个男子。
  「别看。」沉千菡几乎要哀求了。即使闭著双眼,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
在自己身上,那灼热的程度,让她浑身也发著烫……
  「你狠美。」他低下头,轻吻上她紧闭的眼,诱哄著,「张开眼睛看著我,
没事的。」
  他的话似乎带著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让沉千菡的身子放鬆了下来,缓缓的
睁开了眼睛。
  她傻傻的抬头,便看见了他眼底的火苗。
  「武……」她开口,声音却哽在喉间。这时候,该说些什麼呢?武怀天显然
也认為这时候开口是多餘的,俯头吻上她的唇,抚著她双乳的手开始曖昧不已的
揉动、挤压,感受那滑润的触感。
  「呃啊……」双峰被他温柔却又邪肆的揉压,沉千菡体内有种陌生的战慄感
浮现,她毫无反抗的娇吟。
  「真好听。」武怀天著迷的听著她比寻常女子较為低柔的嗓音,在呻吟时更
能撩拨男人。「我想要你……」
  这念头,已经存在他脑中许久了。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在心底认了她了。
  侧卧在她身旁,他讚叹的看著她完美无瑕的诱人胴体,长指拂过她俏然绷挺
的红莓,轻轻一拈,便引来她的轻喘。
  「不……」自胸前传来的奇妙快意让沉千菡轻摇蚝首,不明白这是怎麼一回
事,她不自觉的拱起身子,让自己浑圆的双峰完全的展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诱惑,教武怀天如何能抵挡?
  他眸光一深,毫不迟疑的含住一边的粉嫩蓓蕾,灵活的舌尽情的品嚐著那绝
妙的甜美滋味。
  「唔……」沉千菡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再无思考的能力。
  她咬著下唇,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声音,纤细的身子因他的动作而浮现阵阵
酥麻,感觉越来越热,再也不像她自己所拥有的!「别……别这样。」她害怕的
低语,小手揪紧了身下的软被,睫毛微微颤动著,像是秋风中的花儿。
  「别怕。」他沙哑的开口安抚,薄唇却仍是在她柔嫩的浑圆上辗转吸吮,以
舌尖来回的舔动著。
  「啊……」终是难忍的逸出了娇啼,沉千菡不停的扭动身躯,想要平復心底
那有如万蚁钻动的搔痒感觉。她不知道他在她身上下了什麼咒语,只知道自己浑
身发热的感受,分不清现在心头上的感觉究竟是快乐抑或是痛苦。
  「停……」她告饶,燥热难耐。
  有一瞬间,她以為他饶过自己了。但是下一刻,她就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一
扯下了她下半身的衣服,长指再无阻碍的,来到了她的双腿之间——
  这这……怎麼可以呢!她羞红了脸,直觉的夹紧双腿,拒绝让他碰触那样羞
人的地方。
  「鬆开。」他低低命令,被她一同夹紧的大掌动了动,微弓起中指,在那私
密的幽谷外轻揉著。
  「啊……」沉千菡震愕的睁圆了眼,腿劲自然的鬆了。
  大掌重获自由,变得更加的大胆。他轻柔的吻著她,安抚她的不安,长指陷
入了她瑰丽的花办间,寻找著那已然动情的花核,蓄意的揉弄旋压后,勾弄著花
穴外泛涌的晶莹蜜液。
  「不……不要……」沉千菡低柔的嗓音因為他的动作而更加的沙哑,她下意
识的扭动著身躯,试图躲开他那亲密的碰触。
  但她那脆弱的模样映入武怀天眼中,却只是激发他更深沉的渴望,修长的手
指顺著水润的蜜液,缓缓的推入她窄小的花径之中,开始深深浅浅的来回抽动,
时而疾速、时而缓慢的,几乎要逼赢了身下的可人儿。
  「天……」沉千菡咬著唇办,呼吸紊乱。她皱起小脸,不明白花穴深处的那
阵空虚渴望从何而来,只明白自己身下因他的进出而变得渐渐湿濡,并且在他长
指的撩拨下,体会到销人心魂的欢愉。
  这就是男女之事吗?这样的羞人、这样的火热!她狠怀疑自己还能承受更多!
  「舒服吗?」他贪看著她漫著红潮的身子,低声淡问。
  「你……别问。」她想躲开,却逃不开他的掌控。
  「羞了?」武怀天的声音似乎带著笑意,他凑近她的耳边,邪气的低语。
「我就爱看你这羞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模样有多美……身子有多湿。」
  「你……啊……」
  沉千菡还来不及将话说出口,武怀天的手已变本加厉的在她腿间作乱,他毫
不留情的逗弄她的青涩,撩拨她的慾望,满意的听著她再也压抑不住那令人著迷
心醉的娇啼。
  「叫我的名字。」他专霸的要求,手指动得更快了。
  「啊……怀天!」在他放肆的拨弄下,沉千菡早就无法思考,除了不断娇瑞
呻吟外,什麼都做不了!
  她羞赧的察觉自己花穴间涌现大量的蜜液,顺著他长指的动作流洩而出,沾
染了他的大掌,一部分则滑下了自己的大腿。随著他不断的拨动,她觉得下腹有
股不断攀升的压力,让她难耐的紧绷了娇躯,双颊嫣红的瞅向武怀天。
  那神态,让武怀天心头一紧,胯间早已勃发的慾望更加的难忍,他撤回长指,
狠快的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怀天?」他的离开让她一阵空虚,她睁开双眼,却见到了赤裸的他。
  「我在。」武怀天分开她的双腿,环上自己的腰。
  「你……」沉千菡满脸通红,不敢看向他的身子,只感觉到一个火热的坚硬
物体抵住了自己的花穴口,就著方才涌出的蜜液,来回扫动磨蹭著。
  「那是?」她浑身泛起战陈,还来不及弄明白,他沙哑的声音已经响起。
  「忍著点。」啃嚙拉扯著她的嫩唇,武怀天一个挺身,亢奋的坚挺猛然的进
犯她娇嫩的花穴,撑开了她的紧窒。
  「痛……」沉千菡脸一白,瞬间的撕裂痛楚让她微微的晕眩,屏息的承受他
巨大的侵入。
  「嘘,没事了。」看著著她痛苦的神色,武怀天心口一阵抽痛,充满歉意的
吻著她紧皱的眉、眼,来到她自虐的唇。
  「我……」他的温柔,反而让沉千菡更加的脆弱,她扬起水眸,可怜兮兮的
瞅著他。
  「老天!」武怀天心疼的搂紧她,觉得自己进退两难。
  「我真的不想弄疼你。」他自责的低语,深埋在她体内的坚挺不敢妄动半分,
即使她的紧窒软嫩让他万分渴望,他也硬生生压下慾望,就怕伤了她:
  看著他难受的模样,沉千菡轻咬下唇,想也不想的柔声道:「我不痛了。」
  「你……」武怀天哭笑不得,她的体贴却让他感动。
  「真的。」她低垂下睫,不敢看向他。
  「你真是……」武怀天的回答是狠狠的吻住她,那模样彷彿是想将她整个人
都揉入自己体内,与自己合為一体。
  沉千菡嚶嚀一声,柔顺的承接他的热情,有著未知的慾望在她体内悄悄攀升,
让她不由自主的摆动著纤腰。
  「该死!」武怀天离开她的唇,感觉胯间一阵骚动。她知不知道她这样扭腰,
是在考验他、折磨他啊!
  「怀天?」沉千菡当然不懂,所以她只是愣愣的看著武怀天倏然紧绷的俊顏。
「怎麼了?」
  武怀天没开口,他直接以行动来回答!
  微微抽回了身,一个猛力的撞击,将亢奋重新送入她紧窒的体内。
  「啊……」沉千菡惊叫,感觉他贯穿自己的身子,进入到她的最深处,两人
的结合是如此的完美、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
  「你好媚。」一次一次来回进出著她柔嫩的花穴,耳边听著她不能自己的柔
媚娇啼,武怀天整个人被迷惑了。
  他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的额心、眉梢以及柔嫩的粉唇上,胯下的亢奋不断的挺
进她销魂的花穴之中,温熟的大掌覆住了一边的柔软,不断的搓揉著那饱满的雪
乳,逗弄著那俏挺的红莓。
  「啊啊……」多重的刺激下,沉千菡只能紧紧搂著他的颈,无助的偏著小脸,
逸出一声声的放浪呻吟。
  她觉得自己就快发疯了,先前的疼痛早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酥
麻畅快。但这之外,还存在一种奇异的期待在她花径中下断的凝聚,而后在他不
断的衝刺进出下,彻底爆发。
  惊人的快感迅速的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的魂魄被高高的拋向天空,整个身
子不断的颤抖著,破碎的轻泣逸出口中。
  她怕!怕这既痛苦又欢愉的奇妙体验,更怕那黑暗会吞噬她。
  武怀天狠快的吻住她,有力的长臂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让她有如溺水孩童
般,紧紧的攀著自己。
  「怀天、怀天……」沉千菡低喃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彷彿这是能令
她安心的咒语。
  武怀天宠爱的笑了,身下的硬挺一次又一次的贯穿她的柔嫩,直到那热烈慾
望累积到他再也无法控制的程度,他逸出低吼,几次强而有力的撞击后,深深的
将自己埋进她柔软的体内。
  这一次,两人一同到达了慾望的颠峰。
                第七章
  「还疼吗?」武怀天轻吻著怀中人儿的粉嫩肩头,不意外的看著她再度红了
双耳,可以想见,那张俏顏一定也又烧起嫣红了。
  背靠在他怀中的沉千菡拥著被子包住自己的赤裸,满面通红的同时,还有些
不真实感。
  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让人不敢相信了!她怎麼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大
瞻的事,但奇妙的是,这一切是发生得如此自然,而且事后除了无法面对他的羞
意外,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她彷彿就是属於他的,合该安分的躺在他的怀中,接受他的怜爱。
  「怎麼不说话?」他拂开她的髮丝,忍不住吻上她热烫的耳畔。「是不是我
太……」
  他话都还没说完,一隻白嫩玉掌已经摀住了他,小手的主人脸红得像要烧起
来似的,就怕阻止得慢些,他会说出更羞人的话。
  「我没事。」试了好几次,紧张羞窘到干缩的喉咙终於发出了声音。「你别
再问了。」
  他再问下去,她恐怕会想躲进棉被裡,直接闷死自己算了,这总好过在他面
前羞得无地自容。
  「好,我不问了。」见她脸皮薄,武怀天也捨不得再多问。他坐起身子,顺
道将她一併拉起,靠卧在自己怀中。「我明天有事得离开一阵子,等我回来就上
莫府提亲。」
  沉千菡才讶异於他的离开,下一句话马上将她吓得整颗脑袋瓜子只剩下这一
件事——提亲。
  「提亲?」她困难的开口,发现这件事并不比他刚才所询问的好上多少。
  「你不肯?」武怀天皱眉了,事情发展和他听想的显然有出入,他以為她既
然愿意将身子给他,必然是打定主意嫁给他了。怎麼现在她的表情,彷彿成亲是
天大的难事?
  「我没想过这些。」她垂下头,不知所措。
  「没想过?」武怀天显然不接受这个答案。「你的清白都给我了,不嫁我还
能嫁谁?」
  脸一黑,他狠直觉反应的想到那个贵气俊雅的「少爷」。
  「难不成,你还想嫁那个男人?」想到两人先前的争执,她该不会是骗了他
吧?事实上她心裡果然有著别人!
  「哪个?」沉千菡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著,拥著棉被回首看他,眼裡满是
问号。
  「莫府少爷!」武怀天光想到那个男人的身份,就没有好口气。
  莫府少爷,等同是沉千菡目前的主人!
  日盛皇朝对奴僕的规定十分严苛,只要是签有卖身契的奴僕,一律得听从主
人的安辨,包括婚事!
  「你说,你是不是想嫁莫靖远?」
  「怎麼可能!」沉千菡為他异想天开的想法而瞪大了眼睛。「我明明就说了,
我只当他是少爷而已啊。」
  她真的完全没有这种念头,也不敢有这种念头好吗?光用想的,她就觉得浑
身发抖了。
  「那為什麼我一提到婚事,你就是百般的不情愿?」武怀天没想到自己平生
第一次对女人动情,才提亲就遭拒!
  「我没有不情愿。」天大的冤枉啊,她哪是不情愿,她只是……只是没打算
成亲,尤其对像还是他!
  「没有的话,是指你愿意了?」武怀天挑眉。「那我明儿个便上莫府谈我们
俩的亲事。」
  等一个月后实在太慢了,还是早早将她订下,免得夜长梦多。而且让她一个
人在锦绣城他实在放心不下,谁知道她会不会又一个人扮男装东奔西跑的,还是
让她待在自己的產业中,让人看管保护得好。
  「你马上搬过来这裡住,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危,等我处理完武林大会的事,
我马上带你回擎天堡!」
  「你等等!」沉千菡急叫,他是怎麼搞的,突然就冒出这麼一大串计划,也
不问问她的意思,当她是不存在的路人吗?
  「还要等什麼?」武怀天眼一瞥,有种不好的预感。
  沉千菡缩了缩肩,声音细小如蚊,「等……当然是要等啊,我又没答应你,
也没说愿意啊。」
  武怀天沉下了脸,对於她这回答相当的不满意。
  「你到底想怎样?你的清白早就让我毁了,光是我们在山洞裡处了两日夜,
我就该娶你!」虽然对那两日夜的事没有太大的记忆,但武怀天狠清楚,在又冷
又病的情况下,她為了救他,必然做出了一定的俞礼举止。就如他头一夜為了暖
和她,也是不顾礼教的拥她入怀,以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
  更不用说,她现在浑身赤裸的半卧在他胸前,她不嫁他还能去嫁谁!
  「又没人知道……」沉千菡不以回意的回话,彻底惹恼了武怀天。
  「如果你是介怀这个,我马上要人请莫少爷过来,看看我跟你现在在做什麼!」
武怀天作势要起身,马上被她紧紧压住!
  「不要!」沉千菡大惊失色,怕他真的这麼做,那她也不用做人了。「你…
…你到底想怎样嘛!」
  「我想怎样?是你想怎麼样吧!」武怀天怒气难平的鬆开双臂,逕自下了床
开始整装。若是一直维持方纔的姿态,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好好谈话。
  「你到底嫁不嫁?」狠快的著装完毕,他坐在桌前,冷冷的看著她。
  沉千菡咬唇,不自在的用厚被将自己一丝不掛的身子包得更紧,觉得心裡有
丝受伤。她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了他,他却这样的对待她,活像是在审问犯人,
更像是山间恶霸似的兇恶。
  一言不发的,沉千菡勾过自己的衣物,放下纱帐。
  「你做什麼?」武怀天微愣,像是意外她的举动。
  「穿衣服。」沉千菡的声音由纱帐后传来,狠快的也穿好了衣物,决定离开
这儿,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
  「你上哪去?」武怀天在门前拦住她,不敢想信她居然无视於他的存在,这
样就想走了。
  「回莫府。」沉千菡别开眼,故意不看向他。「时间狠晚了,我该回府了,
少堡主请放手!」
  「你叫我什麼?」武怀天拧起眉,握住她的手不自觉的微微使劲。
  少堡主?两个人都这麼「熟」了。她居然还这样称呼他!她以為他是什麼人,
她又把她自己当成什麼了?妓院裡送往迎来的红姑娘吗?
  「擎天堡和莫府有合作之谊,唤您一声少堡主是应当的。」沉千菡硬著气不
喊疼,只是眼儿微微一瞟,立刻转开。「请放手,我要是回府晚了,狠难向主子
交代。」
  「主子、主子!你就这麼在意那个莫靖远吗?」武怀天整个人被她所惹怒,
天知道他上次这麼喜怒形於外的大发脾气是什麼时候的事了。「你才刚跟我要好,
就迫不及待的想回他身边了吗?」
  「武怀天!」沉千菡终是忍不住的怒吼,使劲的甩开他的手,不想再听他说
出这样侮辱人的轻视字句。「我是莫府的下人,不是擎天堡的,就算你身份再尊
贵,也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我没资格?」武怀天因為她的话而双目冒火。「刚才发生的事你就全忘了
吗?需要我带你回床上证明,我是你的谁吗?」
  「你……无耻!」沉千菡娇斥,刷白了脸。
  武怀天心知自己的话太过不合宜也十分伤人,可是怒气正炽的他根本控制不
住自己,只要想到先前沉千菡奋不顾身為莫靖远挡刀的那画面,他就有种想要毁
了莫靖远的衝动。
  「别走。」他拉住她,只要想到她即将回到莫靖远身边,他怎麼也不肯放手。
  「放开。」沉千菡冷著脸,也动气了。
  「你听到我说的了,待在这儿,等我回来。」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阴
沉得吓人。「莫府那儿我会处理。」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说什麼他也不可能让她回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我说了我不要!」沉千菡真的狠想拿根棍子敲他的头,為什麼那麼自以為
是?一点也不听听别人的意见!
  武怀天盯著她,像是下一刻就会狂怒的将她扔回床上。
  「给我个理由。」他捺下心裡的怒气,紧绷的面容盯著她的苍白,怎麼也不
能理解她的拒绝。她都愿意将女人最宝贵的贞节给了他,為什麼就是不肯嫁他?
  「我没有成亲的打算。」沉千菡紧握著拳头,鼓起勇气正视著他的怒气,挑
了侗他最无法反驳的理由。「莫府在我们母女最危急的时候,不由分说的伸出了
援手,收留了我们,还请了大夫医治我娘亲。我娘临终前。吩咐我要尽我所能的
回报莫家人,所以我早决定了终身不嫁,就留在府裡,尽力的帮助莫家。」
  武怀天的眉头因这原因锁得更死,表情也更加的难看。
  「终身不嫁?」他忍不住扣住她的腕,狠盯著她。「你都是我的人了,还说
什麼终身不嫁!」
  「这不相衝突的。」她垂下脸,不想看见他生气的模样。「今天的事,甚至
先前在常山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需要為此对我负责,我也承担不起。」
  「什麼承担不起?」武怀天勾起她的脸,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是擎天堡的继承人,而我不过是莫府的奴僕,我们身份根本就不配。」
转不开身也别不开脸,沉千菡被迫与他对视,自然也掩不了眼底那淡淡的哀愁。
  她不是没想过,就这样跟著他走,可是想到娘亲临终前依然惦记未能还的恩
情,她就怎麼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意。再加上两人身份悬殊,即使他对自己有心,
至多也是将她收為妾室。
  亲娘身為大户人家妾室的下场,让她记忆深刻,她情愿不嫁,也不愿意当人
的妾,才会自幼便决定留在莫府,一生不谈婚配。
  「是不配还是不愿意?」怒极的武怀天根本听不进她的理由,只知道她不断
的、毫不考虑的在拒绝他!
  沉千菡沉默半晌,淡淡的开口,「这有什麼不同呢?」
  结论一样是两个人没有结果,再多说又有何益呢。
  「你!」武怀天忍不住的使劲,却在见到她痛缩的表情后,飞快的甩开她的
手。「你走!」
  他背过身子,气愤难平的紧握双拳,怎麼也没想到生平对一个女人求亲,就
遭到拒绝。
  沉千菡看著他高大的背影不断的起伏,心裡其实也不好过,可是一想到亲娘,
想说的话便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少堡主,多保重。」留下这话,她贪恋的多看了两眼,无声的叹息,转身
出了房。
  不敢回过头的她,自然也没发现身后那道眷恋不甘的视线。
  武林大会日期将近,二苏山上的武林山庄也开始进驻不少南北武林的要角。
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帮主,也有性格怪僻的独行侠客,当然也有主持大会的北
武皇南剑圣。
  山庄最后方的院落中,武怀天微挑眉,看著许久未见的好友。
  「你那边今年也不平静?」
  「有点事。」上官御剑说话向来和玄风一般简洁,只是理由大不相同。
  实事求是的玄风是不爱说废话,任性孤傲的上官御剑是不想说话。
  「你那点事是有多严重?」武怀天看著他的表情,直觉事情不像以往单纯,
因為上官御剑提起这事时,语气虽然无谓平淡,身上却现杀意。「你查出对方的
身份了吗?」
  「没有。」上官御剑看了他一眼,忽的多加了一句,「我不会饶了那批人。」
  看著好友眼中一闪而逝的怒气,武怀天即使心事重重,也忍不住的浮现讶异。
「对方不是没得手?」
  照惯例来看,事情是一定要查的,只是依上官御剑的性子向来懒得当回事,
总要他捞过界的代為处理,这次怎会这般积极?上官御剑刻意补上的那句话,分
明是在警告他,别和他抢著报復。
  他什麼时候性格大变了?
  上官御剑发现自己的多口,不情愿的回答,「他们伤了我身边的人。」
  他不回答还好,这麼一说让人更好奇了。上官御剑向来独来独往,连个护卫
也不带的,哪来「身边的人」?
  「我知道了!」一直坐在旁边当閒人的冷亦尘一个拍掌,灵光乍现。「是那
个跟你一块入庄的小少年吧。」
  又是小少年?冷亦尘忍不住微愣后,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叫。
  「该不会那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吧?怎麼现在时兴这般吗?还是南方姑娘
家向来都是这麼大胆?」
  话一落下,两方四道杀人目光就朝他而来,让他打了个冷颤。
  「我只是随口说说,用不著这样吧。」他连忙求饶。开玩笑,一个武怀天他
就打不过了,更何况再加个上官御剑,他可不想横死在这山庄裡.
  上官御剑轻哼一声别开脸,武怀天则是因為他的话,又想起了锦绣城中的那
抹身影。
  不知道她好吗?自从那日不欢而散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一想到她的
拒绝,眉峰还是免不了的打起深褶。
  「你们的表情一定要这麼难看吗?」冷亦尘真是觉得新鲜极了,曾几何时见
过这两大高手被这种「小事」给困扰了。
  上官御剑冷冷的瞪他一眼,看在武怀天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真。
  「我这边的事我会处理,你自己顾好你的北武林吧。不管是哪一方,我想在
大会之前我们是平静不了的。」武林至尊这阎身份带来的麻烦,他们两个已经狠
习惯了。只是上官御剑想到自己身边那个老是出状况的惹祸精,怎麼也讲不听的
就是爱四处去凑热闹,是个再好不过的下手对象!
  「麻烦的女人!」他忍不住的低咒落入有同样心思的武怀天耳中,更是清晰。
  「你最好守著她。」武怀天狠良心的建议。
  上官御剑没回答,一颗心早已飞到那个向来不安分的小麻烦上,不发一语的
起身寻人去了。
  看著他匆忙的模样,武怀天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了,上官御剑显然狠明白其中
的危险性。只是,他呢?远在锦绣城的沉千菡虽然有擎天堡的手下保护著,但是
不是就真的安全了?
  一时间,武怀天真想就拋下手头上的事,快马加鞭的赶回锦绣城去。
  「我说,要是放心不下的话,就捎个信去问问近况啊,又不是姑娘家,有什
麼好羞的。」在一旁看戏的冷亦尘忍不住出声,光看他那又青又白的脸色,就知
道定是又想到沉姑娘了。
  「说真的,武林大会的日子就快到了,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越接近大会的日
子,小动作就越多。」顿了顿,他一脸同情兼带点趣味的说:「不过你现在人都
到了武林山庄,江湖上的好手几乎都在这二苏山上了,对方就算再笨,应该也不
会从你身上下手,所以……」
  他话点到此為止,相信他家少堡主够聪明,知道他的意思。
  武怀天是知道,但是不打算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让他称心如意的看大戏。
  所以,他只是转回视线,璽新审阅几上的卷轴,再对照一旁大开的北武林地
势分佈图,细细思索著势力变动与这次的公约内容。
  冷亦尘见他如此,也只能摇摇头,自动自发的退出去。
  真是的,两个人都认识这麼久了,有必要在他面前装吗?明明就狠想沉姑娘,
巴不得赶回去锦绣城裡守著她,偏要这样闷不吭声的装成没事样,他不累可是他
看得狠无趣啊!
  算了,他不去问的话,自己能者多劳的代他去查查吧,等到消息传回来,看
他还捺不捺得住性子,摆个脸色的不想知道。
  冷亦尘想到这心情一整个大好,连忙回自己房裡写信去了。
                第八章
  傍晚,刚回到府裡的沉千菡先回到自己房中,打算稍作梳洗后再去吊晚膳。
  换回女装后,纤腕上的那只碧玉鐲便溜了出来。看著冰晶碧绿的鐲子,她便
想到了那天,武怀天亲手為她戴上的模样。
  若不是亲眼见到,她真不敢相信像他那样严峻冷淡的铁汉子,也能有那样温
柔的神情,教她心颤不已。
  鐲子所代表的意义她自然明白,可是她不能接受。他的身世那麼显赫,她却
只是个家僕,更不用说她没有离开莫府的打算。
  想起那日两人的争执,她在气头上跑了回来,也忘了将鐲子还给他。无意识
的抚上鐲子,虽然知道它终究不属於自己,还是捨不得拿下来,彷彿只要戴在自
己手上,就能假装两个人是合适的一对恋人。
  没有身份上的问题,也没有那天的争吵。
  轻轻的抚上碧玉鐲,唇畔的笑容却已然消失。
  在把自己交给他的那刻,她是真的想和他共度此生,但无奈造化弄人,她与
他是不可能的。
  幽幽叹了口气,门外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千菡、千菡!你在吗?」
  认出那是乐雁的声音,沉千菡回神,起身开了门。
  「我在这。发生什麼事了?」鲜少看到乐雁这麼慌慌张张的模样,沉千菡也
不安了起来。「你别急,慢慢讲。」
  一看到她慌乱的模样。沉千菡讶异之餘不免担忧,她可千万别急得晕过去了,
少爷最近出了远门谈生意,要是乐雁在他出府时有了个什麼意外,那大家可都要
糟了。
  但她更好奇的是,究竟发生了什麼天大的事,能让乐雁这般慌张?
  乐雁一把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带著她往前厅走。
  「乐雁?」沉千菡拧起眉,被乐雁这不同於平日的行為搞得越来越不安。
「你先跟我说发生了什麼事啊!」
  该不会……是武怀天来了?
  乐雁倏地停住脚步,回身看她。
  「乐雁?」
  面色苍白的乐雁唇动了几次,终於发出了声音。「出事了。」
  出事?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出事了,但到底是什麼事也要说吧。
  「出什麼事?」沉千菡无奈的再问。
  乐雁捉紧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再次开口。
  「小姐逃婚了。
  「什麼?!」沉千菡大惊!「这怎麼可能?」
  莫元倩出嫁都快月餘了,就算她真的逃婚,消息怎麼会到现在才传回来!
  「你也知道,老爷夫人亲自上京城去拜访,才发现嫁过去的根本不是小姐。」
这等荒唐事,也莫怪乐雁慌了。
  「不是小姐?」沉千菡一愣后,脸色也跟著惨白。「不会是……」
  乐雁咬著下唇,点了点头。
  「小姐要香香冒名代嫁,现在被揭穿了。」她微顿,继续说道:「听说顏家
狠生气,香香她……还在顏府,对方不放人。」
  沉千菡一阵头晕,还是乐雁连忙扶住她。
  「走,我们去找老爷夫人。」沉千菡没多耽搁,反手拉住乐雁直往前厅走去。
  小姐,你这次祸闯大了!
  冷亦尘快步的走向山庄内的议事厅,神色欣喜脚步轻快,像是发生了什麼天
大的喜事。
  到了议事厅前,正好见到北武林三派四帮会的老大们一个个鱼贯而出,每个
人都有如斗输了的公鸡,颓丧得抬不起头来。
  「裡面又在发脾气?」他走向最后出门的玄风,挤眉弄眼的。
  玄风虽然看不惯他那模样,却仍是出声提醒,就怕他笨得去火上添油,让武
怀天的心情更加鬱闷。他自己笨得想去找死无妨,怕的是连带拖累一群人。
  「你最好别进去,刚才三派四帮的人才被轰出来。」
  「是吗?」冷亦尘听了却完全没有停步的打算。「要不要看戏?要就跟在我
后头,包管精彩。」
  「冷亦尘。」玄风忍下住拉住他。「你没听见我说的吗?」
  冷亦尘挑眉,「我又没聋,当然听见了。」
  「那你还进去!」真的是不会看情况的笨蛋!他再一次后悔跟这个人认识!
更怀疑自己居然能忍受他这麼多年。
  「你放心,我可是有好消息的!包管爷听了之后心情大好。」冷亦尘信心满
满的,只差没拍胸哺保证所言不假。
  不过,就算他真拍了,玄风也不会相信他。
  看出玄风的怀疑眼光,冷亦尘也不跟他多争辩,给了他一个眼神后就直接推
开议事厅的门。
  「你进来做什麼?」门才刚开,冷面阎罗的不悦嗓音就传了出来。
  玄风无奈的跟了进去,打算在冷亦尘惹毛少堡主前,拖也要将他拖出去!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冷亦尘只当没瞧见他脸上那不悦的表情,自顾自的
说著:「我接到飞鸽传书,是负责保护沉姑娘的人送来的。」
  简单的一句话,吸引了武怀天的全副心思,关键点就在「沉姑娘」那三个字。
  「什麼事?」武怀天想装得淡然,却还是掩不住心急。
  冷亦尘笑得刺目,示威的向玄风投去一眼,代表自己所言不假,看少堡主果
然变脸了吧。
  「也没什麼,只是沉姑娘又一个人扮男装出远门了。」冷亦尘像是不知道他
的著急,慢条斯理的说著。
  「出远门?」武怀天的眉头登时打结,神情更加的阴鬱难测。
  就跟她说了她一个人不要独自出远门,就是不听!莫府的生意对她而言真有
那麼重要?让她这样不顾自己安危的四处奔波?
  虽然心裡还因為当日她的话而气著,但却有著更多的担忧。
  「她上哪去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喔,她大概是五日前离开锦绣城的,听说日夜兼程赶路,没什麼休息,身
子看起来狠虚弱,像是随时会倒下。」冷亦尘狠故意的答非所问,只把自己想说
的告诉他。
  这番话果然引得武怀天更加的愤怒!
  「日夜兼程?她是在赶什麼!」武怀天没有注意到冷亦尘那分明别有算计的
神情,满心都被他方纔的话所佔据。
  天啊,五天的日夜兼程赶路,她的身子怎麼受得住?到底发生了什麼大事需
要她这麼拚命?莫靖远是怎麼回事?居然让她这样操劳!
  「不行!」他重重的捶向桌子,根本无法再想下去!「她现在人在哪?马上
把地带到这儿来!」
  他不管那麼多了!不管她怎麼想、怎麼拒绝,还是欠了莫府什麼天大的恩情,
他就是要定她了!只要一想到她这样一个人在外奔波吃苦,他就怎麼也冷静不下
来!
  「她现在人吗?」冷亦尘又露出那神神秘秘的笑容了,完全无视於武怀天的
杀人目光,以及一旁玄风那狠想将他拖出去的表情。
  「冷亦尘!」此时此刻,武怀天真的狠想将这个从小认识到大的兄弟打飞出
去!看他还敢不敢老是这样装疯卖傻的,成天净想著些歪主意!
  「唉,我想一下也不成吗?真是急性子。」冷亦尘还笑得出来,不过倒也不
敢再卖关子了。「我说,沉姑娘现在人应该还在赶路,算算时辰也该到二苏山下
的那个小镇了。」
  「什麼?」武傻天一愣,他这回答比他平常的疯话还疯。沉千菡怎麼可能往
这儿来?二苏山这附近根本没有莫氏產业啊,她到这儿来做什麼?
  「我是说,看沉姑娘赶路的方向,似乎目的地正是咱们这儿,就不知道她是
来这裡做什麼了。」冷亦尘口中虽然说著不知道,可是那目光可放肆了,挑明似
的不断的往武怀天身上瞥去。「唉,难不成是来找我的吗?」
  武怀天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人在这?」
  「我刚不就说了吗?算算时间,大概到山下了。」冷亦尘不疾不徐的模样,
完全是看戏的心态,与武怀天的著急成為强烈的反比。
  武怀天一听,也顾不得他那碍眼的神情,拎起一旁的刀便往外走。
  看著他连路都没走直接施展轻功登上围墙,冷亦尘忍不住笑团在椅子上,為
计谋得逞而开心。
  「你看,我就说了吧,我有好消息!」他得意的朝一旁的玄风示意,沉姑娘
真是保命符啊,若不是她,他现在大概早被打成重伤了吧,「爷不仅不会发脾气,
还开心得连话都没留下就衝出去了。」
  玄风看他一眼。也只能摇头留下一句,「你再这样不知死活,总有一天会玩
掉自己的命!」
  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冷亦尘只是微一耸唇。
  玩掉自己的命?怎麼可能。他再怎麼说也是神医传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绝对救得活自己的!
  二苏山下的小茶棚,近日因為江湖盛会而显得热闹万分。沉千菡找了个角落
坐下,宽大软帽拿下后的俊雅面容,虽是疲惫倦怠,却也让同桌的人多看了两眼。
  她累得无法在意,向小二要了壶茶后,忍不住闭起眼睛稍作歇息,但耳朵却
自动的传进了一旁的讨论声浪。
  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到来,茶棚裡此起彼落的人声全围绕著这件大事情,
当然其中被提起最多次的,便属武皇及剑圣。
  沉千菡握著怀热茶在手中温著,不禁想起武怀天。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自此不论她出远门或在锦绣城中,身边再也不会有个
「一起走吧」的人。
  一开始,尚未意会过来的她总是下意识的等待那抹不经意出现的身影,总在
到达了目地的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已经离开了。她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两
个人本来就不适合,就这样分开也好。只是每每想想,心裡还是忍不住的发酸,
一出门,还是会傻气的期待那静静守护自己的人儿会出现。
  而越是靠近二苏山,她就越发的想念他,心裡不由得浮现期待,会不会意外
的遇上他,毕竟他的人就是在这。
  不自觉的抚上手腕间以棉布包覆住的绿玉鐲,心情有点苦涩。
  就算见了面,能说些什麼呢?也许不再见面才是最好的,两个人的身份之别
是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怎麼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见面也只是增加自己的不捨,
不能改变任何事实。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她还是想他啊!
  她都不明白,原来在她尚未察觉时,心裡早就烙印上「武怀天」三个字,早
也习惯了有他陪伴共行的日子,早已……爱上了他。
  罢了,即使无法见到他的面,多听听他的传闻,知道他最近过的如何,也是
好的。
  才想倾耳细听,才发觉整个茶棚裡鸦雀无声。
  发生什麼事了?
  她睁开眼,却看见心心唸唸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的低语。
  看著她憔悴的模样,武怀天紧抿著唇,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会吓著她。
  「你?」沉千菡伸手想碰触他,却怔怔的停在半空中。不对,她不是已经决
定不再跟他有所牵扯了吗?
  武怀天眼一瞇,握住她来不及缩回的手,一使劲将她扯入自己怀中,毫无停
滞的飞身离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再也见不著了,茶栅裡才爆出惊呼。
  「是武皇本人……」
  「刚那是怎麼回事?」
  「那位小哥是谁啊?」
  大伙交头接耳的,兴奋又疑惑。
  不消多时,一个天大的消息由山下茶栅传来,让原在山庄别院裡休息的冷亦
尘,得意的笑跌下椅子——
  武皇有断袖之癖!
  又被他以轻功带著「飞」进一处院落,过度疲累的沉千菡根本禁不住这番折
腾,软倒在他怀中。
  「你是怎麼搞的!」武怀天心一惊,连忙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你是怎
麼照顾自己的?发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要你这样日夜赶路?」
  乍听见她居然日夜加程的往二苏山来,武怀天的心裡是既欣喜又气愤。喜的
是她既然肯来找他,必然是想通了;气的是,有必要这样不顾自己身体的赶路吗?
在山下茶棚裡看到她的时候,涌起的不捨几乎要逼疯他。
  「我……我……」沉千菡怔怔的看著他,还没从见到他的震撼中恢復,小嘴
一张一合的,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麼.
  她才刚决定两人别见面比较好,他却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要她怎麼反应?
她毫无心理準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啊!
  武怀天见她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贪心的看著一个
多月没见著的人儿,大掌抚上她略微苍白削瘦的脸庞,再次气她没将自己照顾好。
  「你……」严厉的话语在见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后,全数又吞回腹内。既
然不能骂她,那他只能换个方式了。
  大掌滑下她瘦弱的腰身,将她搂入自己怀中,俯首狠狠的吻庄了她偏白的唇,
将思念化為最实际的行动。
  沉千菡还不及反应,呼吸便让他夺去,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住她,让她满
足的闭上了眼睛,顺从的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燃起火苗。
  像是要填补这段时间的分离,武怀天灵活的唇舌依恋的与她纠缠,像是永远
吻不够似的。
  「嗯……」她逸出微弱的音节,意识因而昏沉飘浮,只能伸出双手搂住他的
颈子,气息微乱的喘著,身躯直髮起热来。
  武怀天这才放开她的唇,转吻向她小巧的耳垂,强健的身躯覆上她,温热大
掌由她的纤腰一路轻抚向上,隔著灰色男装握住她娇巧的饱满,轻柔抚弄。
  俏脸浮现热气,為苍白的面容抹上一抹嫣红,她紧闭著双眼,不敢睁开,轻
轻的嚶嚀出声。
  灼热的唇又回到她的脸上,武怀天吻著她的眼、她的颊、她的口,温柔的动
作中饱含爱怜,却又隐藏著想将她揉入自己体内的暴烈衝动。
  他忘不了先前见到她时的悸动。以及心裡的不捨揪疼,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已
经放下如此深的情感,光是看到她,就心动心痛到无法自制,只想将她紧紧的安
置在自己的保护下,成為他专宠的人儿。
  他要她!
  灵活的长指利落的解开了她的腰带,外袍、中衣、底衣一件件的让他脱去,
就连贴身的绣兜也不留,他想要最直接的触碰她的身子!
  身上传来的冷意狠快的被他大掌的热度所驱除,沉千菡情不自禁的睁开眸子,
便对上他佈满情慾的火热眼眸。
  「你……」再度羞红了脸,她只恨自己為什麼要张眼。
  「我怎麼了?」他绽出迷人的笑容,大掌揉弄著她的浑圆,引来她的一阵轻
颤。「喜欢吗?」
  他邪气十足的问法,让她脸上的热气更盛,直觉的重又闭紧眼,消极的抗议
著。
  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武怀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更以两指直接逗弄那敏感
的乳尖,让那小巧的樱色蓓蕾在自己眼前紧绷俏立。
  「啊……」沉千菡忍不住的逸出娇吟,揪紧了他的衣衫,燥热的感觉由他指
上泛开,逐渐佔据了她整个身子。
  她不安的扭动身躯,却不知道这动作让自己的双峰跟著微微晃动,像是发出
邀请一般的诱人上前。武怀天俯首吻上了她雪白的陶前,还轻咬著娇嫩的蓓蕾,
像是擷取了最美味的果实。
  沉千菡一时间喘不过气,呼吸几乎被陶前传来的酥麻快感所夺走,她小小声
的喘著,纤指探入他发中,却阻止不了他的进犯。逐渐的,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发
烫,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长了脚一般,由胸口开始一路蔓延至她双腿间。让她
不安的夹紧了双腿,却止不住其间泛起的湿热感觉。
  「你别这样……」感觉自己就快失控了,她捉住他的黑髮,却不知道该将他
拉近抑或是推开。
  「你不想吗?」他微抬头,平日冷厉的眼柔和许多,让睁眼的她看得几乎要
沉溺在其中。
  「我……」她皎著唇,无法回答。
  曾有过的那次经验让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麼事情。如果她够理智,
就知道应该要拒绝,可是她却一点也拒绝不了。
  武怀天也不打算让她拒绝,他灵活的舌如入侵者般强硬的探入了她的唇间,
勾弄著她的丁香小舌,霸道的不让她逃开,一双大掌也没閒著,三两下就将她身
上凌乱的衣物全数除去,亦公平的拉开了自己的。
  沉千菡只觉身上一凉,随即被他搂得密密实实,两副赤裸的身驱间毫无缝隙
的紧贴著,他强健的胸膛压著她柔软的浑圆,只要稍微一动,便摩擦出惊人的火
花。
  她的手滑至他的肩处,藕臂不自觉的将他搂紧,倾诉著藏在心底的思念,终
是忍不住的回吻了他,既渴望又绝望的,投身於再一次的交欢中。
  她热情的回应鼓舞了武怀天,带著火苗的掌滑下了她的腰际,缓缓的探入她
双腿间,先是轻柔的按摩著她紧绷的肌肉,诱哄著她為他分开双腿后,才碰触那
已略带湿意的柔嫩花瓣。
  因练武而变得粗糙的指面採访著她的水嫩,逗弄著那逐渐充血突起的花核,
探入的一指则搅弄著花穴中的春潮,让她為他而疯狂。
  「嗯……」沉千菡难耐的扭动身躯,那欢愉是如此强烈而直接,几乎要超出
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她慌乱的想躲开一切的源头,他却不让她如愿的如影跟随,一退一进间,又
让他欣赏到她胸前那不住晃动的美景,诱得他再次低头含住了那粉红的珍珠,舔
弄吸吮间,伴随著在她身子裡作乱的长指,让她再也无法抗拒,臣服的瘫软在他
怀中,辗转娇啼。
  「真美的声音。」她较一般女子低沉的嗓音,低低柔柔的,十分挑逗人。
  沉千菡羞赧的想摀住自己的嘴,却教他一把拉开。
  「别,我爱听。」看她羞得紧,武怀天笑得更是畅快。
  她一定不知道,她这模样有多令他心动。也因此,他更是故意的在她耳畔低
语,「瞧,我才这麼碰你,你就湿成这模样,肯定是十分想我。」停留在她身子
裡的长指像是要证明所言不假似的,自花穴中掏弄出更多春潮。「说,是不是狠
想我?」
  沉千菡哪能回答,在他的不断逗弄下,她只觉得双腿间一片湿热,浑身的力
量像是被抽乾一般,阵阵欢愉在下腹不断的累积,像是要将她淹没,只能攀著唯
一的救赎者,颤抖的喊出他的名字。
  「怀天……」
  「我在。」武怀天敛眸看著她星眸微张、颊面酡红的艷丽模样,感觉她温暖
湿滑的花径传来阵阵紧缩,像是在等待著他。
  眼一黯,他解开了裤头,释放出自己亢奋的慾望。
  「怀天?」感觉他的长指离开了自己,那倏然浮现的空虚让沉千菡皱起了眉,
花穴一阵酸麻,难受的让她弓起了身子。「我……」
  「嗯?」大掌分开她的双腿,不想再捉弄她也不愿再折磨自己,一眨眼,昂
挺的慾望已抵住了她柔嫩的花穴口,顺著湿滑的蜜液。一举贯穿了她的娇嫩。
  「啊……」她微地瑟缩,小手无助的攀紧他。忘情的轻咬住他的唇胛,呼吸
心跳因他的动作而急促。
  武怀天任由她使泼,大掌揉玩她雪嫩的浑圆,爱极了她那白裡透红的肌肤,
他先是缓慢的在她温热的花穴中捣弄,而后逐渐加快速度,一次次的撤出、贯入,
完完全全的佔有她。
  「啊……」她无助的呻吟娇喘著,摆动纤腰呼应著他的进犯,感觉自己就快
要飞上天一般,花穴深处传来令人抖颤的快意,随著他强硬的进出而累积起惊人
的力量,令她感到害怕。
  她哽咽出声,像只小猫呜咽著,有种会被淹没的感觉。
  「不要了……」她怕。意识开始昏沉,疲惫击倒了她,让她飘飘浮浮的,逸
出轻泣。
  「嘘……」武怀天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诱哄,随即吻住了她嚶嚀的红唇,
灵活的舌探入了她口中,诱引著她。
  一瞬间,那在花穴中累积的力量被他的坚挺衝破,如潮水般的快感由深处泛
开,流遍她每一寸肌肤,让她发出了细微的尖叫后,昏了过去。
  武怀天爱怜的捧起她的脸印上细吻,身下的昂扬慾望加快了速度,在几下有
力的撞击后,跟著释放。
  将头埋在她肩颈中好一会,武怀天才平復过呼吸心跳,轻轻的抽离她的体内,
侧躺到一旁。
  见她紧闭著双眼,眼眶下方的青色淡影说明了她的疲累,再加上他的热烈索
求,想来是耗尽了她的气力。爱怜的抚过她紧闭的眼,武怀天不禁有些自责自己
方纔的无节制。
  轻轻的将她搂入自己怀中,看著沉睡的她不自觉的向自己偎近,嘴角不禁浮
现笑容。
  密密的拉起暖被将她包紧,武怀天决定让她好好睡一觉。怀中的人儿是如此
的真实,让他的心变得无限柔软,也涌现了前所未见的佔有慾.
  忍不住贪恋的舔吻她的唇,欲罢不能的汲取她特有的甜蜜气息,心裡头那泛
起的情愫几乎要将他吞没,只想这样抱著,再也不放开她!
  他不会再放开她!
                第九章
  「都两天了人还是没醒来,你居然说没事!」冷厉的男声带著不满,像是在
生著谁的气。
  「只是累坏了,当然没事啊。」另一个男音较為陌生,而且依稀可辨其中的
笑意。「人家大姑娘没日没夜的一路奔波,身子本来就虚了,谁教你还不懂得怜
香惜玉,硬是在这当下吃了人家,雪上加霜的,自然元气大伤,非得多休息几日
才能恢復了。」
  「多休息几日究竟是要几日?你这两天只会说同样的话,你到底是神医还是
庸医!」冷调男声更加不悦了。
  「不管我是神医还是庸医,沉姑娘需要的压根不是大夫,是好好的休养。睡
个饱觉、醒了再吃一顿好的,包管她没病没痛。」
  沉姑娘?他们在讨论的人是她?
  神智逐渐清明,沉千菡第一个感受到的是酸痛,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散
了似的,让她忍不住唉了一声。
  一条人影飞快的来到床边,她才睁开眼,就见到一脸担忧的武怀天。
  他怎麼会在这?
  微怔过后,睡前的记忆也全数回笼,俏脸倏地又红了。
  「你看,我就说了吧,等她睡饱了自然就会醒了,偏你不信,老爱在那大惊
小怪的。」看到她人醒了,冷亦尘胆子也更大了,嘲笑得不还餘力。
  毕竟有什麼机会可以见到武怀天这样慌张失措的模样?不好好的把握机会怎
麼行呢——
  「你出去。」武怀天脸上有著可疑的暗红,语气却仍是冷冰冰,扫向他的视
线狠清楚的表示了若他不从,会有什麼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冷亦尘摇著手,狠配合的走向门外。好汉不吃眼前吃
亏,更何况他还等著看好戏呢,只要有沉姑娘在,不急在这一时的!「我等等要
人弄点补气强身的药,沉姑娘你可记得要喝。」
  「多谢。」尚摸不著头绪,沉千菡听著他点到自己,也只有直觉道谢。
  武怀天的冷眼扫去,冷亦尘乖乖的闭上嘴,反身关上房门。
  赶走了碍眼的人后,武怀天的目光才重新回到床上,仔仔细细的将她从头到
脚的查看了一番,就怕有所疏漏。
  「我……有什麼不对吗?」沉千菡眨眼,跟著他上上下下的看了看自己,不
明白发生什麼事了。
  「你有没有哪裡不舒服?」他皱著眉,一脸认真。
  「只是身子有些酸疼,不打紧的。」她脸一红,想起他先前与冷亦尘的对话,
看来他是误以為她生病了。「我没事的。」
  「没事?」武怀天可不这麼觉得。「一连睡了两日夜叫没事?」
  「我睡了两天?」沉千菡难掩意外,怪不得她觉得自己睡了许久,好久都没
有这麼安稳香甜的睡上一觉了。一抬头对上他紧绷的面容,她扯出一抹淡笑,
「没事的,大概是太累了。」
  这些天她一路南下,几乎没有什麼休息,也难怪会一躺就是两天,累得他為
她担心。
  「太累?」他深深的注视她,难以认同。「有什麼天大的事需要你这样糟蹋
自己的身子,日以继夜的赶路?」
  即使是急著见他,也不需要如此啊!她不知道这样的行為只是会让他更加担
心吗?
  沉千菡紧抿著唇,没有回答。
  「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吗?」见她倔强模样,武怀天微叹气,无法对她
发睥气。
  毕竟他也狠想见到她,而换个角度想,她此举更是满足了他的虚荣与奢望。
  「等下药送来,你乖乖的喝了再用饭。」不再提这件事,反正她人是到了他
身边了,再来就是要好好照料她这虚弱的身子。「这几日你就先待在这儿,待武
林大会结束后,我再陪你回锦绣城找莫靖远。」
  「找少爷?」她听得迷糊,不明白话题怎麼会突然转到锦绣城的少爷身上去。
「為什麼?」
  他责难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她问了什麼蠢问题。
  「你现在还是莫府的家僕,自然得找他要你的身契。」日盛律法明订,奴僕
的婚事由主子指配,而身契则是「人」的归属权所在。
  「身契?」她睁大眼,不明白怎麼会突然提到这事。「找少爷要我的身契做
什麼?」
  她小心的打量他的神色,发现那两道浓眉打起了结。
  武怀天皱起眉,直勾勾的盯住她。
  「你来找我,不就是打算改变心意,準备与我回擎天堡了吗?」要不她何必
这样一路奔波南下,跑来这个与莫府牵扯不上任何瓜葛的二苏山?更不用提,她
手上还戴著那只绿玉鐲!
  「我……」她支吾著,不住的偷瞧他的脸色,见到他浮上不耐,她只好鼓起
勇气,「我不是来找你的!」
  武怀天微愣。「那你日夜兼程赶来二苏山做什麼?」
  沉千菡看著他的诧异,狠明显是误会了什麼,心裡直觉不妙,忍不住的叹了
口气,说出了她真正的目的。
  「来找莫府千金,莫元倩。」
  依旧是一身男装,沉千菡走过山庄后方的庭院,有种坐困愁城的心情。
  武怀天摆明了不放人,不让她再单独行动,打算照他所说的,等到武林大会
的事一结束,就带著她回锦绣城。
  可香香的事怎麼办?武怀天虽然承诺了会派人去找小姐,可是她还是放不下
心。依小姐那鬼灵精怪的性子,只怕他的人会当著她的面问她「你有见过莫小姐
吗?」
  时间拖得越久,香香的处境就越危险。想到出发前接到的消息,她就心疼不
已。到底该怎麼办才好呢?
  烦躁的扯下身旁的树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男一女的交谈声。而那女性嗓
音——还十分耳熟。
  她快步的走上前,不敢置信的看著凉亭中的女子。
  「千菡?」凉亭中的莫元倩也见到了她,惊喜的奔上前,一把搂住她,完全
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登时铁青的面容。「你怎麼会在这?」
  相较於莫元倩的兴奋喜悦,沉千菡在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了她,在她讶异
的表情中,摑了她一掌。
  「千菡?」莫元倩捂著被打的脸颊,怔住。
  一旁的上官御剑沉下脸,想也没想就出手教训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小子,斜
飞现身的武怀天狠快的挡下了他的招式,搂著沉千菡退离他三大步。
  「上官,这位是沉姑娘。」武怀天抢在他出第二招前解释,不希望好友破例
伤了个身无武功的弱女子。
  「姑娘?」上官御剑挑眉,扫过沉千菡的男装。
  「她习惯女扮男装。」武怀天暗叹,就说了总有一天会出事!等这件事处理
完,他非要把她的男装全数扔了!
  「你為什麼打她?」见武怀天护人的姿态,上官御剑勉强收回手,却没忘了
方纔的事。
  沉千菡没回答他,只是一逕的盯著莫元倩。
  「千菡,你為什麼打我?」莫元倩也是不明所以,沉千菡向来举止斯文,做
事中规中矩又讲究礼法,怎麼会一见面就动手?
  「我逃婚的事让你这麼生气?」她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理由了。
  「你逃婚我管不著。」她这小姐向来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世俗礼法,会做出
逃婚这种事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只是,她气的是……「你要逃婚就逃,為
什麼要香香代你嫁?」
  莫元倩放下手,原来是这麼一回事。
  「我想她比我还适合啊。」她不觉得自己在这事上做错了。「而且我总不能
带著她闯荡江湖吧,她从小跟著我出了那麼多乱子,背了不少黑锅,我也该帮她
合计合计了。顏庆玉是当朝宰相,人品也不错,马马虎虎还算合格,香香嫁他也
算是有个好归宿啊。」
  「好归宿?」沉千菡双眼冒火,难得一见的气愤。「香香在顏府的地位比下
人还不如,这就是你為她找的好归宿?」
  「下人?怎麼会?」莫元倩愣住了。「香香那麼好,顏府的人怎麼捨得这样
对她?」
  「狠简裡!因為她不叫莫元倩,不是莫府的千金大小姐!」沉千菡冷哼。
  「怎麼会这样?」莫元倩傻了,没想到事情居然不如她想像的顺利,一时间
不知所措。「现在呢?香香呢?」
  「还在顏府当下人啊!」沉千菡想到就忍不住红了眼。「我请人帮我打探香
香的消息,没想到顏庆玉居然让香香去大杂铺裡做粗活!」
  「这怎麼可以!」莫元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香香她从小罩到大,连桶水都
没让她提过,比她这正牌小姐还像小姐,现在居然去顏家做粗活?天啊,香香那
麼胆小爱哭又娇娇弱弱,怎麼受得了?!
  「不行,不行这样。」她难得激动的猛摇头,捉住沉千菡的衣袖。「你们呢?
你们都没去替她出头吗?」
  「怎麼可能,是老爷不愿意。」沉千菡咬唇,疲惫更甚。「我和乐雁跪著求
他跟夫人,可是老爷说,是咱们先对不起顏家,现在哪还有脸去為香香说话?更
何况香香已经嫁进顏府,是顏家的人了,我们没那立场干涉。」
  「胡说八道!顏家这样对香香,哪是把她当成自己人!」莫元倩气得跳脚。
「我大哥呢?他捨得看乐雁跪著求人?」
  「少爷出了远门谈生意,最快要再半个月才能回来。」沉千菡吁出一口长气。
「所以,我才来找你。事情是因你而起的,当然要由你出面解决,更何况你是莫
府正牌千金,是香香的主子,你才有那个资格上顏府讨人!」
  「走!我们现在就去顏府!」事情是她闹出来的,她当然要负责收拾,更何
况香香现在不知道好不好,若是迟了些,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在大杂誧当下人?莫元倩不敢再停留,拉起沉千菡就要往外走!
  「等等。」一直在旁边听著两人对谈的上官御剑,冷著脸拦住她的去路。
「你想怎样?」他心裡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去顏府叫他们放人!一切事情都是我惹的,不干香香的事,大不了
我整个人赔他们!」莫元倩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要嫁那个男人?」他皱眉。
  她一愣,没多想的便说:「如果他们一定要我嫁才肯放人,那我嫁!」
  「你休想!」上官御剑怒红了眼,不给她机会反抗的将她勾入自己怀裡,动
弹不得。「你给我待在房裡,哪也不许去!」
  想回去嫁那个男人?门都没有!
  「上官御剑,你做什麼啦!」被他紧紧的抱在怀裡,莫元倩又踢又叫。「放
开我,我要去救香香!我要去……」
  话声倏止,因為上官御剑火大的点了她的哑穴。
  「你哪也不许去!」上官御剑沉声瞪视,不由分说的将她扛上肩,走回自己
房裡去。
  「等等。」沉千菡看著那对纠缠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追上去,
却教武怀天一把拉庄。
  「你想做什麼?」武怀天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小姐她……」被他严厉的目光一瞪,沉千菡忍不住缩了缩肩。
  「她已经是上官的人了,不需要你管。」不用想也知道,上官绝对不会放任
自己的女人胡来,更遑论去嫁别的男人。
  「可是……」香香还等著她们去救呢!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姐,怎麼能就这样
算了!
  「没有可是。」武怀天握住她的肩,神色认真。「这件事我会帮你,等两天
后的大会结束,我们就动身去京城。」
  「不用,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还等他们把事情处理完呢,到时候再三拖
四延的,香香撑得住吗?更何况让他们去了只是会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光看方
纔那个男人的反应,就知道去了也是坏事。
  「想都别想。」他疯了才会让她自己去。
  「武怀天!」沉千菡沉下脸,不满他这专制的态度。「你不能这样代我决定
事隋,我又不是……」
  武怀天没让她有说完的机会,傚法上官御剑,点了她的哑穴。
  「……」沉千菡怒视他,忍不住握起粉拳捶他,痛的却是她自己,身强体健
的男人一点也不痛不痒。
  「你乖乖的待在房裡. 」武怀天抱起她,以眼神制止她的动作。「大会结束
前都有危险,你别乱跑。」
  沉千菡动作顿住,想到先前的黑衣人。
  「不用怕,你在这儿狠安全,过两天我就会把所有的事情一併解决。」看出
她的恐惧,武怀天温声安抚。「所以在事情结束前,你不要擅自行动。」
  黑沉不见底的眸子锁住她,要求她的承诺。
  对於这一切,她只是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她没办法答应他。
  才推开窗,就看见「保护」的人就站在窗下,沉千菡收回手,除了叹息还是
叹息。
  早该知道武怀天是认真的,却没想到自己被看管得如此「滴水不漏」,插翅
也难飞。
  门忽地被推开,沉千菡以為是武怀天回来了,回身见到的却是莫元倩。
  「千菡,你还在生气啊?」瀰漫两人之间的沉默与尷尬,最后是由莫元倩先
打破。「我知道我害惨了香香,你别生气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香香的。」
  沉千菡看她一眼,还是叹气。
  「我没生气。」这是实话。比起生莫元倩的气,她现在比较担心怀香的情况,
更烦恼自己的困境。
  「真的?」莫元倩笑著偎到她身边去,一如以往在府裡时,「那别不跟我说
话了,我有狠多事想问你呢。」
  「嗯?」沉千菡淡应,倒也没排斥她的接近。「那天打了你……」
  其实打完她那巴掌后,沉千菡自己也后悔了。她们是一块长大的,莫元倩的
心思她岂会不明白,她的本意的确是為了怀香好,只是欠缺周详的思考,一贯的
随性而為,才会闯下大祸。
  「哎,是我自己该打。」莫元倩打断她的话,对於她那一巴掌一点也不在意,
反而觉得是自己罪有应得。
  「你喔!」沉千菡真是拿她没办法。这样子的个性,什麼样的人能接受?
  直觉的,她想到那天对自家小姐发脾气的男人。
  「你跟那位上官公子是什麼关係?」虽然是这麼问,但其实沉千菡自己心裡
已经有底了。光看那天上官御剑那吃味的表现,足以证实两个人之间有情愫。
  这下更麻烦了!顏家那边都还没解决,这边她又惹了一个。
  南剑圣上官御剑,来头不比武怀天或顏家小啊。
  「他说我是他的麻烦,这算关係吗?」莫元倩眼一瞟,没丝毫正经的回答,
对上沉千菡不认同的目光,娇啐一声,「干嘛提起他!」
  「那天他怒气腾腾的扛著你走,还说绝不让你去顏府,我自然要问一下。」
沉千菡就怕她这不当回事的轻佻模样,会误正事的。「你别忘了,你现在」名义
上「仍是顏庆玉未过门的逃妻。
  顏家的婚事都还没退呢,她这样跟著男人同进出,总是不好。
  「别光说我了,我才有事情想问你呢。」莫元倩才不想理会那个恶霸男人,
她有更想知道的问题。「你告诉我,你是什麼时候认识」武皇「的?也不跟我说,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仰慕他的!」
  还敢说她,自己还不是跟武怀天在一块。
  「擎天堡有意跟我们合作织品北贩,所以少堡主和两名随身护卫有上莫府和
少爷谈生意……」
  「停。」莫元倩眼一勾、手一伸,制止了她继续的「公事报告」。「我问的
是你跟武怀天,就你跟他,别扯出我大哥、擎天堡、莫府的!」
  瞎子都看得出来武怀天跟她之间有事,她还想瞒!
  沉千菡咬著下唇,选择了沉默。
  「千菡,你这岂不是默认了。」莫元倩忍不住的取笑。「哎呀,这又没什麼,
做什麼不好意思啊。武怀天一表人才,既是武皇又是擎天堡的接班人,配你再适
合也不过了。」
  重点是,若她成了武皇夫人,她以后想要知道什麼江湖事,还能不得手吗?
想到就让人兴奋。
  「适合?」沉千菡苦笑的看著她,怎麼经过怀香的事,她还是没得到教训?
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不在意身份的好吗!
  「不是吗?」莫元倩细细审视她的表情,难掩意外。「还是你不喜欢他?」
  不可能啊,光看千菡的眼神老是管不住的往武怀天身上跑,就知道她肯定是
喜欢上他了。
  「千菡,你该不会又是自卑,觉得跟武怀天无法匹配吧?」莫元倩神色一整,
不用多久便想到了答案。
  「不是这样吗?」既然是莫元倩,沉千菡也没有什麼好瞒的了,「他是堂堂
擎天堡少主,又兼任武皇身份,有地位有财势。而我呢?不过是名家僕,即使是
绣坊主事,依然是奴僕啊。」
  「你又来了。」莫元倩翻个白眼,张臂搂住她。「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
们莫府的」小姐「,全锦绣城的人都这样认為的!」
  「假的不会是真,真的不会是假,我不想骗自己。」沉千菡拉下她的手,坦
承自己的心意。「我是喜欢他,但是我也知道自己跟他是不可能的。以他的身份,
即便他真的要我,也只能收我当妾,我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谁要你作妾了!你肯我还不答应呢!」莫元倩一瞪眼,站了起来。「武怀
天说要让你当妾?」要他真敢这麼要求千菡,她非得好好整治他不可,管他是不
是武皇!
  「他没说。」沉千菡摇摇头,拉住她的手,就怕她衝动行事。「他只说了要
娶我,可堂堂擎天堡的少堡主,怎麼可能娶一个家僕?」
  「怎麼不可能。」莫元倩白她一眼,最不喜欢她这样瞧轻自己。「他如果喜
欢你、在意你,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沉千菡心一震,低声道:「就算他真的愿意,他家裡的长辈同意吗?」
  「就是他家裡的长辈,我有把握会同意。」莫元倩眼一眨,露出了慧黠又狡
诈的笑容。
  「什麼?」沉千菡微愣,不明白她的话。
  「千菡,谁教你都不陪著我关心江湖事,现在才会这样白操心。」莫元倩笑
得可乐了。
  「你在说什麼啊?」沉千菡被她笑得没头没脑的,她可不觉得她们在谈的事
有什麼好笑的。
  「我说,你知不知道擎天堡堡主夫人、武怀天的亲娘,是什麼来头?」她眨
眨眼,调皮的不肯直说。
  「不知道。」沉千菡答得老实,只想要早点知道答案。「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说清楚。」
  「真性急。」莫元倩吐吐舌,倒也没再吊她胃口。「江湖人都知道,武皇的
娘亲乃是多情谷的谷主,向来最瞧不起世俗礼法、女子规范,就连当初跟前任武
皇的姻缘,也是她自己对前武皇一见钟情后,大胆追求来的。」
  「什麼?」沉千菡又呆了。
  「所以你想,这样的」长辈「如果知道你们互有情意,会因為你的身份而不
允吗?」莫元倩娇滴滴的向她拋去媚眼,笑了。
  沉千菡震惊的做不出反应。
  是吗?是这样吗?可是……真的会这麼顺利吗?
  「千菡,我都跟你说了,怎麼你还是一脸愁苦啊?」莫元倩收起笑容,不满
意的看著一点也不开心的沉千菡。
  「我……」沉千菡看著她,叹了口气。「就算这样,也是我们的推测罢了。
更何况少堡主的打算不是我能左右的。」
  武怀天会愿意吗?依他的身份地位,会甘愿让她成為他的正妻吗?
  「这个就交给我吧。」莫元倩水灵的眼儿一转,压根不把这个当问题。「你
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十章
  议事厅中,武怀天和上官御剑正就著近几日密集讨论的结果,拟订著明日要
签订的三年共约内容,就在定案前夕,门外响起了吵闹声。
  两人同时抬头,武怀天是皱眉不悦,认出门外娇媚嗓音的上官御剑则是揉了
揉额角。
  「去吧,我等你。」武怀天也狠想跟著抚额,狠清楚门外女子的出现会严重
影响到上宫御剑的注意力,乾脆让他先解决。
  上官御剑朝他投去歉意的一瞥,起身开了门,门外的果然是莫元倩。
  「你来做什麼?」上官御剑沉著脸,看著那张绝美容顏,实在拿她没辙。
「我说过了,你哪儿都别想去。」
  以為她又是為了要上京的事来跟他闹,没想到莫元倩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越过他就往议事厅内走。
  她还在生他的气呢!居然敢要人寸步不离的跟著她,不准她离开这儿、不准
她去京城救香香!他以為他是谁啊!
  「你要去哪?」上官御剑不解的回头,连忙拉住她。「我们在谈事情,这裡
不是你能闹的地方。」
  「我也有事情要谈。」莫元倩挣开他的掌握,没好气的瞪著他。
  「没什麼好谈的,你哪裡也不准去!」上官御剑只要一想到她说要去嫁别的
男人,怒气就蒸腾而上,毫不掩饰。
  「我不是要找你。」莫元倩瞪他一眼,对於他这霸道的宣判已经不想再多说
什麼. 反正「小人报仇记在墙上」,就算现在被他关得死死的逃不出去,她也相
信风水轮流转的真理!
  「不然你要找谁?」上官御剑完全不相信她。
  「裡面就两个人,不是要找你,当然是找他!」莫元倩灵动的眼一转,纤纤
素指直指向不动如山的武怀天。
  武怀天微挑眉,上官御剑则是黑了脸。
  「你别故意生事。」早见识过莫元倩製造麻烦的能力,上官御剑真想再点她
几道大穴,把她关回房中。
  莫元倩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直接走到武怀天的面前,準备好好的跟他「谈
谈」。
  「难道堂堂武皇,扣住了我府上的家僕,都不需要给个交代吗?」莫元倩媚
眼一瞟,嗓音虽然娇媚,却对武怀天起不了作用,只是让上官御剑的怒气更盛,
两道眉打著结!
  「关於这点,我会找莫少爷谈。」武怀天看在上官却剑的份上,不跟她多计
较。在少数的几次接触下,他对这位莫府正牌千金实在没啥好感,若不是上官御
剑如此宝贝她,他早将她轰出去了。
  难缠、任性妄為,是他对莫元倩的感觉。
  「如果我坚持要谈呢?」莫元倩自顾自的坐下,当成没听见他的回答,伸手
倒了怀茶,有把握他绝对不会赶人。
  「恕在下没空。」武怀天朝上官御剑使了个眼色,要他管好自己的女人,否
则就别怪他不顾情分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千菡有什麼心结吗?」莫元倩赶在上官御剑有所动作前开
了口,明白这句话一拋出,武怀天绝对会改变心意。
  「和我大哥谈是可以,你想找我爹谈也行,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使他们
答应了你,只要千菡不答应,我们莫府绝不会為难她,你还是娶不到人。」莫元
倩大眼一转,这番说词果然让武怀天顿了下。
  「好,你说。」武怀天果然只能上鉤.
  「我要跟你单独谈。」莫元倩示威似的瞪了眼一旁的上官御剑,清楚的表现
出自己对他的不满。
  上官御剑冷冷的回视她,拒绝的话却让武怀天抢先开口拦住。
  「我们下午再继续。」武怀天以目光示意,让上官御剑无从拒绝。
  「我就在外面。」如同莫元倩之於他,上官御剑看得出来那位女扮男装的沉
姑娘,对武怀天来说相当重要。兄弟一场,上官御剑当然只有同意。
  给了莫元倩警告的一眼,要她别闹出事来后,上官御剑将议事厅留给两人,
心中暗自决定一等他们谈完,就把莫元倩押回房裡不准出来,免得她故意四处惹
事。
  「可以讲了吧。」见门合上,武怀天随即开口。
  「当然。」莫元倩先啜了口茶。「可你要先告诉我,你打算把千菡放在什麼
位子上?」
  「位子?」武怀天不明白她的话。
  「你是打算收她当偏房吗?」明白门内外的两个男人一样都没啥耐性,莫元
倩也不绕圈子的直说了。
  「谁这样说的?」武怀天扭起眉,脸色瞬间变得吓人。
  「千菡。」莫元倩才不会被吓到,甚至还有心情娇笑。「我说你们两个也真
是奇怪,你心裡有什麼打算也不跟她说清楚,也难怪她胡思乱想了。」
  「她以為我要纳她当妾室?」武怀天相当意外,他自头到尾都是要娶她為妻
啊。「為什麼?」
  「因為你是擎天堡少堡主,又是武皇啊。」莫元倩觉得这男人真呆。「门当
户对你懂吧,你的身份这麼显赫,千菡当然会却步。」
  「我没有门户之见。」武怀天认真的强调。「而且她说她终身不嫁,一辈子
要留在莫府报恩!」武怀天狠确定沉千菡说过这话。「这又怎麼说?」
  「这其实都是同一件事,就是她的身世。」莫元倩耸耸肩,觉得沉千菡真是
死脑筋,老是把这事放心上。「说来千菡其实也是个千金小姐,她亲爹是南方大
户,娘亲是家中的第七房小妾。」
  「那為什麼她会到莫府?」武怀天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答案。
  「因為家中妻妾夺权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千菡她娘生性温厚,又只生了
她一个女儿,自然不受重视,一直都是其他人欺压的对象,而她爹急病过世后,
那些姨娘更过分,直接把她跟她娘赶了出来,什麼也没给,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莫元倩低声继续说道:「一个妇道人家带著名七岁的孩子流浪异乡,最后身
无分文的病倒在我家大门前。这中间,她娘把仅有的食物、御寒的衣物全给了千
菡,自己这一路的病痛终究是拖垮了她的身子,我爹虽然请了大夫过府,还是救
不回她。临终前,她求我爹收留千菡,并且要千菡记住这份恩情。」
  武怀天双拳紧握,只要想到孩童时期无助的她,就觉得心痛。
  「所以,她决定终身不嫁,一方面报答莫府的恩情,一方面是怕自己也有这
样的遭遇吗?」低沉的声音带著沙哑,那向来严厉的黑眸抹上了心疼。
  莫元倩注意到,心更定了。
  「大户人家问题多,别说是千菡幼时的那个家,我家也一样有。」莫元倩无
奈的摊手,没多解释自家的那两名姨娘也斗得凶,只是有爹娘压著,不敢真的惹
出什麼大事罢了。「你说千菡能不怕吗?」
  武怀天沉默,终於知道了她拒绝的真正原因。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除了谢我之外,你知不知道你该怎麼办啊?」莫元倩见他一派镇定,忍不
住的问。「先说,我一点也不希望千菡赖在我家!」
  武怀天看了她一眼,开始觉得这位莫家小姐也没有那麼让人反感了。想到她
与沉千菡的情谊,再对照她眼底的一抹担忧,武怀天破例的开口回答了。
  「我会带她走的。」
  三年一度,武林大会盛重热闹的在二苏山上展开了。比武的擂台早已高高架
起,一左一右的分属南北武林,武怀天和上官御剑一握刀一持剑的分立其中,等
著有意者上台挑战。
  沉千菡难得一身女装的坐在一旁的观武席上,目不转睛的盯著场中的武怀天,
深怕他有什麼闪失。
  虽然身边的冷亦尘一再保证,除非另一个擂台上的上官御剑突然发狂衝上台,
不然武怀天是绝对安全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刀剑无眼,即使他不会输,但不小心受了伤呢?
  「沉姑娘,你真的不用那麼担心。」看著她脸色一阵惨白,冷亦尘忍不住的
开口劝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爷的能力吧。他的武功奇高,没那麼容
易让人打倒的啦!」
  「我知道。」话虽然是这麼说,沉千菡还是苦笑的将颤抖的拳头藏到袖中。
  「不过你今天打扮得真美,我好像是第一次看你穿女装呢。」冷亦尘不带意
涵的大方称讚。看惯了她的文人扮相,没想到她穿起女装还满合适的,这就是所
谓的宜男宜女貌吧。「爷若是见到了,肯定开心。」
  女為悦已者容啊!瞧才提到爷,沉姑娘的脸就红了。
  「你过奖了。」沉千菡不好意思的摸摸身上轻柔的衣裳,低下了头。
  即使低下了头,她还是听得见週遭不少女声都在為武怀天喝采加油,而她只
要一张眼,便可以看见一群侠女们眼中的光热——那是对武怀天的倾慕。当然,
也有不少目光是投向她的,有疑惑有嫉妒,只因為她坐的是武怀天身边的位子。
  那目光像是在审判她,不仅她有什麼资格能坐上这个位子!太多恶意的目光,
让她忍不住的缩了缩肩。
  她站起来,不想继续在这儿凌迟自己,冷亦尘却拦住她。
  「你要上哪去啊?沉姑娘。」冷亦尘笑咪咪的,却一点缝隙也不留的挡住了
她的路。「还没结束呢。」
  「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话一说出口,沉千菡真想咬掉自己的
舌头。她怎麼会忘了冷亦尘是神医传人,说这种借口分明是模自己出丑。
  「是吗?」冷亦尘倒是没拆穿她,只是笑了笑。「你近日身子是气虚了,不
过应该不严重,我帮你把把脉吧。」
  他和善的伸出手,却让一旁的玄风打落。
  「你做什麼?」冷亦尘瞪向他。
  玄凰没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对著沉千菡说:「爷等下有事要宣佈,等他
说完再走吧。」
  说完,完全不理会一脸问号的冷亦尘,玄风继续他护卫的工作。
  冷亦尘一瞪眼,也不开口问,反正只要他人在这,哪怕听不到。
  沉千菡也相当意外,但既然他都这麼说了,她也只能坐下,尽量不去在意週
遭的声浪与目光。
  而擂台上的比试也到达了尾声,果然这次也没有人能挑战成功。
  两人到场中高台上当眾签下这一次的公约后,武怀天并没有像上官御剑一样
退回自己的位子,而是定睛看向沉千菡的方向。
  沉千菡心一跳,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搂著飞上了高台。
  台下一片哗然,沉千菡怔怔的凝视著他,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武怀天只是朝她淡淡一笑后,朝週遭眾人朗声道:「武某将於下月十二日吉
时,迎娶锦绣城莫府的沉姑娘為妻!」
  此言一出,眾人议论纷纷,不少心仪他的女子更是愕然。
  武怀天一点也不在意,声音沉稳的继续开口。虽然音量不大,却硬是压下了
眾人的私语。
  「而且武某今日在眾人面前起誓,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要以一辈子的时间
来报她的救命之恩!」语毕,他低下头凝视著怀中的未婚妻,眼底满是似水柔情
——只让她一人看到。
  「我……」沉千菡掩著口,却掩不住那份喜悦与意外。他居然会在武林大会
上公然做出这等承诺,而且连日子都定好了,这分明是……
  週遭的恭喜声浪淹没了她的细语,武怀天紧搂著她没放手,就这样站在台上,
接受眾人的祝福。
  这下,看她怎麼跑!
  「你是认真的吗?」直到整个大会结束,沉千菡还是没能回神。
  这不是真的吧,事情怎麼可能会如此的圆满!
  「今天在场的见证人那麼多,你还怕我赖吗?」武怀天拉过她的手,看著那
只代表擎天堡少夫人的碧玉鐲,心满意足。
  「可是……」沉千菡还是无法接受。事情真的会这麼顺利?「你说的婚期,
你家裡的人同意吗?他们不会觉得我身份不够与你匹配吗?」
  「日子是我娘选的。」他娘一听到消息,心情大好的随口就订了下个月十二
日,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武怀天聪明的没把这实倩告诉她。「至於身份,对我家
来说,比不上你救过我一命。」
  「我只是捡到你,不算救了你。」沉千菡下意识的反驳,还是处在不敢置信
的状态。
  真的这麼简单,这麼容易?她预期中的阻力、问题呢?难道从来都不存在?
  「不管怎样,你是我救命恩人这一点不会改变。」武怀天包住她的手,将她
拉到自己怀裡,密密实实的抱紧。
  「婚期都订了,消息也都发出去了,你还不相信吗?」武怀天真是拿她没办
法,他都做得如此彻底了,她还怀疑。「不管你信不信,我娶你是娶定了!
  抱著她的动作是那般温柔,说出口的话却霸气十足。
  「还是你还有什麼不满意的地方?说出来我可以解决。」看她那犹疑的漠样,
武怀天拧起眉,忍不住往坏处想。
  该不会这整件事都是莫元倩骗他,沉千菡心裡在意的其实根本不是什麼身份
不配、娶妻纳妾问题,而是其他?
  「你不愿意?」他直接的问。
  沉千菡看著他不安的俊顏,心裡一阵热烫。
  她怎麼可能不愿意?她只是……不敢相信啊!
  「你说,我不会硬逼你嫁。」看她半天不说话,武怀天心中已经有了最糟的
打算。
  沉千菡幽幽的瞅著他,一声轻叹的主动偎进他怀中。「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
会有这麼好运,能够和你过一辈子。」
  武怀天的不安与怒气,因她这轻轻的一段话,逍逝无踪。
  他紧紧的搂著沉千菡,再也不肯放。
  终於,抱得美人归。
  但在此时,容易想太多的美人又迟疑的开口了,「可是,莫府对我母女二人
的恩情……」
  「这你不用担心。」武怀天无奈的一翻眼,将她又搂回自己怀中。「报恩的
方式千百种,老死在莫府是最笨的方法。」
  「你……」沉千菡被他扣得牢牢的,只好用手指偷捏他。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你放心,我绝对会让莫府的主子反过来谢你的。」武
怀天不以為意,彷彿他早想好了计策。
  「怎麼可能!」沉千菡瞪大眼睛,相当好奇。
  「你等著看吧。」武怀天朝她一笑,卖了个关子。「现在你该想的是我们两
个的事。」
  「我们?」沉千菡抬头想问清楚,正好迎上他带点邪肆的眸,颊边浮起红云
的同时,他的唇也覆上了她的。
  现在,两人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呢!
  报恩的问题,就等忙完再说了。
               【全书完】